陆雪缘应声,一步步走上石梯。
谁知,就在虞星连抬头看她的下一瞬,陆雪缘却被狠狠踹了下去。
这一脚下去,肋骨好像裂开了。
她缓缓抬眸,只见虞星连沉吟片刻,走下石梯,居高临下地审视她:“知道本座为何要打你吗?”
陆雪缘抹掉唇角的血,内里那一团火烧得旺盛,她尽力将气喘得均匀,银牙咬碎:“宗师既然要打,属下合该领受,究其缘由无义。”
“这些日子你去了哪里?”
“妾身在御厨研究烹饪,为宗师准备食材。”陆雪缘怯怯地低眉,随即端起一碗灵芝汤,呈给虞星连。
只是这双手悬在半空中良久,胳膊都发酸了,魔宗师依旧不给反映。
“你又瘦了,这张脸当真是惹人怜,难怪跟了景王这么久。”赞赏一番后,虞星连打量着她,说话也变了调,“谁允许你穿成这样?”
陆雪缘一愣,随即低三下四道:“既然宗师喜爱灵芝,妾身只是想让宗师高兴。”
“什么都学只会害了你,若努力用错了地方,那不过是东施效颦。明白吗?”
“明白。”
“罢了,近日缅因山顶烟雾缭绕,按照司南星宿所指示,想必渡劫日快到了吧。”虞星连饮了口凤凰血酒,又用烟斗勾起陆雪缘的下巴,“本座要景王永无翻身之日。”
陆雪缘抬眸,却不敢有怨恨。
空气中氤氲的黑雾,浓重的魔息压迫感强烈,虞星连指间旋转的佛珠颗颗分明,碰撞间发出沉闷的响声,每一声都有种将她紧紧捆绑的窒息感。
虞星连皮笑肉不笑:“听闻前几日夜里黑牢生出暴-乱,有人越狱,你可知此事?”
嗜血蝙蝠睁开发着红光的眼睛在旁边扑棱,翅膀处滴落着有毒的汁液,它们释放的声波少女虽听不见,敏感的身体却胀痛发麻。
一双湿润柳叶眸子望着虞星连,陆雪缘摇了摇头。
“别怕,只是随便问问。”虞星连放下凤凰血酒杯,终于抬眼看她,虽说是斜睨,却在方才那一刻,似乎看到了另一个女子的侧影。
这一瞬间,他仿佛看见自己年少时魂牵梦绕的侧颜,顿时来了兴致,语气温柔了几分。
“还有一事问你,前几日本座闭关修行,香炉神君的心法威力平平,连本座的三成乌光都不及,实在不合常理,难道魔妃对本座有所保留?”
“妾身不敢!”陆雪缘慌乱地道歉,“妾身已不是香炉神君,也不及香炉神君的法力,怎会有所保留,许是那心法顽固认主,对您还有些生疏,只要您与它多培养感情,待七颗邪种诞生之时,自然会好的。”
虞星连轻嗤:“你倒是会安慰人。”
陆雪缘道:“宗师,妾身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她咬唇,心一横:“您是否已决定让乐安郡主的儿子为您嫡长子的食物?”
“……”虞星连道:“谁告诉你的。”
“叶蒲衣得了势,便大肆宣扬,妾身怎能不知道。只是妾身虽与景王缘浅,奈何跟乐安郡主还有几分姐妹情谊,恳请总是顾及稚子年幼,三思啊!”
陆雪缘张口就来,她跪在地上拼命哀求,紧接着,又被一记狠脚踹倒。
当她忍痛爬到魔宗师脚边时,却听到上位者冷冰冰的言语:“与你何干,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左右本座的事情。”看到她写着不甘和哀伤的脸,魔宗师感觉无比畅快,又道:“陆雪缘,你很想见秦熄吧。”
少女瞳色一亮:“可以吗?”
嗜血蝙蝠宝座中的魔宗师笑了笑,握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拽到自己大腿上,另一只手撩起她的发丝,贴在少女耳边:“你那么想见他,本座自然不会随了你的意。”
“宗师……”
话音未落,虞星连捂住陆雪缘的嘴,转头吩咐下属呈上一盘汤药,“方才踢疼了你,我让人为你准备了药,赶紧喝了。”
陆雪缘从他手里接过汤药,乖乖照做,忍着苦涩咕咚咕咚喝下去。
“还痛不痛?”虞星连的手抚上她的肋骨,温柔的样子仿佛方才不是他亲自踹的。
陆雪缘忍耐着,一次一次告诫自己,为了救秦熄,一定要忍,虽然忍得想吐。
她点点头,半响,却感觉浑身瘫软燥热。
“这药……里面还有什么?”
龙涎香,一定是龙涎香!
虞星连看出了她的异样,竟然微微一笑,仿佛早有准备,他手里捏着一个东西,轻蔑地道:“你看,这是什么。”
陆雪缘一看,瞪大了眼睛。
虞星连居然还抢走了秦熄的黑扳指。
所以说,秦熄断掉的那根手指,是虞星连为了抢扳指,随便砍下来的。
“这段日子你几乎每晚都去黑牢看望秦熄,如何呀?”虞星连目不转睛地盯着黑扳指,“他是不是没有变,还是你喜欢的样子?”
他叫来偶利。
木头人眼珠子一转,掉了出来。
虞星连接在掌心,一个施法翻转,将眼珠里的幻象呈现在少女眼前。
陆雪缘攥紧袖口,唇瓣微不可查地抖。
那是她在秦熄昏迷时,偷偷以双修为其传输法力的影象。少女上半身整整齐齐,影象中只能看到两条纤细的白腿。
“敢在景王半人兽之态跟他结合,你也是不要命了。”虞星连冷笑,再次施法,收走了偶利的眼珠。
“如此不爱惜自己的女人,那本座也不必顾惜你!”
罪恶的手游走在衣袂间,事发突然,陆雪缘尖叫一声,也知魔宗师不会降悯与她,只是衣服被扯开的瞬间,虞星连看着少女的胴-体,竟然停住了,明显被震得不清,“怎么弄成这样?”
陆雪缘低声道:“饕餮,是饕餮。”她攥着凌乱的白道袍,“在第三层机关区……”
虞星连道:“缅因山第三层机关区乃是饕餮之魂,你和秦熄被其魂附体,将对方视作食物,他吃掉了你的……”
少女双臂捂住胸口,那里本来有两坨肉,如今却是空荡荡的。
“你的身体成了这样,本座对你也不会有什么兴趣,所以想彼此都舒心,还需要魔妃多配合。”虞星连捏着她的下巴,“怎么样,还是不要吗?”
陆雪缘只觉得灵魂被欲望啃噬得体无完肤,她喘息着,口中无意识胡言乱语……
夜,如此之黑。
冷冰冰的铁索生了绣,仿佛能将自由永远栓住,使人与邪恶共舞,沦为欲望的囚徒。
轻微的滋滋声过后是狰狞的啸叫。
一只嗜血蝙蝠拍打着翅膀,从魔宗师的殿中飞了出来。
鲜红的血珠染红了缅因山顶的土壤,灌丛中大片大片茶蘼花渐渐枯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