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抱着尸体,怒目而视,却还是自欺欺人地吼道:“你走开!他没有死,没有!”
陆雪缘不明白,陆沉棠究竟犯了多大的罪,能让秦熄杀了他。
这么久以来,她在秦熄面前低伏做小,因为她懂得识时务,不愿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但她依稀记得,第一次见面,这个男人就用毒镖伤她,又在寻春阁的夜晚,一刀捅进她的小腹。
在她癸水时强行冰疗,为她套上随时会引爆的金环,还有顾城宁那一鞭,以及琴弦上的倒刺……
她再痛苦都没有和他计较。
可是他明明知道,陆沉棠是她的命,却眼睁睁地看着哥哥就这样死在自己面前,他安得什么心?!
她大哭,不停地抽噎,此刻她多么想告诉陆沉棠,自己已经拿到他的金丹了,可以帮他恢复灵力,他不再是残废了……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
陆雪缘嘶声道:“现在你满意了吧,我哥死了,正合你意对不对!?”
若是平时她对秦熄的恨只是发泄情绪,而现在,她是真的想跟他同归于尽。
见陆雪缘哭个没完,秦熄收了手,犹如一颗高高的松柏,立在那里。
这男人本就没什么耐心,经过这么一闹,也被磨得差不多了,他说:“我最后再问一遍,要不要跟我回去?”
陆雪缘怒视他,歇斯底里地喊叫:“我让你滚!”
“好,你硬气,那你就呆在这里,永远别出去。”
话音未落,游隼破窗而入,叼走了主人臂弯里的猫。
秦熄眼眸闪过一丝精光,骷髅瞬间化为齑粉,全部落入水中。
陆雪缘倒吸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睛,怔忡之时,竟没有注意到,骷髅身上的锁链渐渐绕后,霎那间,锁住了她的脖子。
“唔……秦熄!”
一瞬间,水花四溅。
窒息感陡然袭来,陆雪缘眼珠子都快爆炸了。
她被铁锁往下拖,她想挣扎,可是锁链越缠越紧,呛了好几口水,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小,紧接着上半身窜出水面,哇地一声,鲜红的血水从口中喷出!
少女气若游丝地垂下脑袋,感觉浑身血液都要被抽干了。
这狼狈的样子刺伤了男人的眼,他艰难地呼出一口气,半蹲下来,抚摸她的下巴,“这滋味好受吗?上次你跟踪本座,暂且放过你,怎么这次死性不改,学会偷袭了?”
“让你躺在榻上,还不知足,非要受这罪吗?还是说,陆小姐就向往这种地方。”秦熄起身,睥睨着她,“那好,本座成全你。”
既然宠物不听话,那就关一晚上,让她懂得人间疾苦,摆清自己的位置。
这时游隼飞回来,张开喙,一颗黑莲邪种吐到男人掌心。
“何时不发疯,何时放你出来。”男人转身要走,有时不忘提醒她,“三日后,天墟台上,夏聆町会被弑魔鞭公开处决。”
“秦熄!!!”
身后传来少女尖锐的嘶吼,男人顿住脚步,背后砸过来一块石头,生疼。
陆雪缘带着哭腔,喉咙出了许多血,“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她愤恨着,怨吼着,一声比一声大,从崩溃到绝望,最后哑到说不出话来。
“我也不求你能爱我。”
秦熄一如既往地冷漠,“等你坐上我这个位置,才有资格批-判我的处事方式。”
说罢,“锵锵”两声,铁门被重重地关上,他出了水牢,留她一个人被困于此。
*
秦熄回到寝殿,发现有人已恭候多时了。
游隼见到熟人也不自在,甩掉开膛的黑猫,清脆地鸣叫两声,它知道主人受伤了,整只鸟都非常敏感,喙上沾染的血,就是最好的证明。
顾城宁看到秦熄一身瘴气,也不知他去了哪里,扫了眼旁边的游隼,立即忐忑后退。
游隼与主人心连心,它的情绪代表主人的心情。此刻游隼一脸凶相,想必他主人也好不到哪去。
秦熄用受伤的手臂,拖起游隼,问道:“有事?”
自从上次地牢里那件事,他们已经好几日没有说话了,再见到都是尴尬。
然而,这一面却是非见不可,否则秦熄就要将一个花魁封为城主夫人了。
顾城宁带着百官的上书,前来忠言劝诫。
众人私下里早已议论纷纷,城主不顾礼节,与花魁女子厮混,而叶岚又是指腹为婚的城主夫人,他这般不知收敛,着实是坏了礼数,有损祖宗名声。
原本胸有成竹,如今有些后悔来了。
因为游隼的样子令人心脉不畅。
顾城宁吞吞吐吐地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你和雪缘……府上都传开了,她近日在你的房里?”
秦熄揪下两片树叶,放在手里揉成粉,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顾城宁干咳一声,说道:“我父亲说,下个月就是先城主的生辰了,先城主临行前嘱托,您一定要为秦家开枝散叶。”
掌心的树叶碾成绿粉,落在草地上。
顾城宁说:“城主,您打算娶叶岚吗?”
秦熄背对着顾城宁,冷冷地说:“不娶。”
顾城宁道:“即便你不娶叶岚,也不能跟雪缘在一起!”
晴空一阵霹雳响起。
沉寂犹如万物凋零,霎那间笼罩过来。
似乎察觉到声音过大了,顾城宁闭上眼睛冷静了一下,随即忍不住叹息:“我不是傻子,看得出来。”
秦熄半张脸深陷黑暗,幽幽的眸子,仿佛撕开后能发现什么见不得的事情。他勾着红绳,将那块紫玉佩呈到顾城宁面前,“知道这是什么吗?”
顾城宁愣愣的,看向秦熄。
“本座的玉佩。”
“……这……”
“那日在地牢,她见你站在身后,便将其吞下。”秦熄收了玉佩,面无表情地回看顾城宁,“看到了吧,你和陆沉棠,都不了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