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祈安心领神会,端起了白瓷盘走了过去,走到一半又用手捏起一个咬在嘴里,还挺糯挺甜,这才掀帘对门外那俩小孩儿道:“喏,周将军赏你们的。”
“谢谢二公子。”说着,张禧杰规规矩矩地端了过去。
周祈安放下帘子走进来,听周权、怀青又聊起了这几日军队改编的事,说底下将领们各自领了命,彻夜改编自己手底下的兵,截止目前已经全部完成,预计明天就可以在雁息县把兵力布下去了。
先在雁息县试几日,没太大问题便在其余县乡都实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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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州城,上水县。
檀州不愧为大周最富庶之地,而上水县又是檀州首邑,正值午时,城门大开,城门前后正车如流水马如龙。
按规定,商队与百姓进出上水要走不同城门。
只见商人队伍中,一架豪华马车正排着队缓缓前行,马车两侧列着十几侍卫,手拿佩剑,目光锐利,一看便是练家子。
卫队前方则站着一名十四五岁的少年,手拿佩刀,长发半束,头戴皮革抹额,抹额中间还镶了一块翠绿的玉石。相比那张还未长大的脸庞,他的身高高得有些突兀,手脚颀长,身穿鸦青色长袍,看着精神奕奕。
官兵正守在城门前挨个查验身份。
队伍缓缓前行,总算轮到了他们,只见车帘内伸出一只白胖的大手,将一本加盖了青州官印的文牒递给了少年,再由少年转交给官兵。
官兵看了眼文牒,念了句:“青州商人?”说着,又抬眼看了看那少年和他身后训练有素的卫队。
青州那个穷地方,还能出这等派头的商人?
官兵把文牒还给了少年,身子微微一让,说了句:“请吧。”
马车缓缓移驾,那马车后又跟着几十辆拉货用的双轮车,除了前几辆上摞着皮箱,后面车辆都是空的,车上隐约可见面粉洒落过的痕迹。
是粮商啊。
谷贱伤农,也伤粮商。去年檀州迎来了难得一见的大丰年,粮商纷纷低价从百姓手中收购了余粮,见全国收成不错,便在檀州屯粮不放。
大家虽不言明,却都盼着今年来一场灾荒。
结果今年不仅檀州,全国收成都比去年要好。
去年国家还在打仗,朝廷官仓不够供应前线,便用银子从各大粮商手中购粮。因为量大,又有朝廷背书,价格压得极狠。去年跟朝廷做生意的那批粮商,忙前忙后也就赚了个吆喝。
檀州粮商便屯着粮不吭声,生怕被朝廷盯上,不卖也得卖。
结果今年檀州及附近县镇的米价,倒不如去年朝廷给出的价格。粮商手中的屯粮无人接手,最近正叫苦不迭。
而这位老爷,也不知是在哪里发了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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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官中旬休,营寨内热闹非凡,士兵们在校场上蹴鞠,周围又围了一圈人围观,伙夫营的掌勺刚好踢进了一颗球,四周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不断。
周祈安则吃了早饭,和张一笛、葛文州来了射击场。他听说葛文州射术不错,便让葛文州教教自己。
葛文州今年十六,个子都还没长齐。
周祈安这一阵则又往上窜了窜,快和大哥一般高了。
葛文州只能踩在板凳上,替周祈安纠正他的拉弓姿势。军营里最轻的弓也有一石,周祈安此刻拿的便是一石的弓,虽不至于拉不动,但对臂力要求也的确很高。葛文州叫他拉开试试,箭还没有搭上。
而只听“嗡—”的一声,箭弦弹回。
拉了几回,周祈安总觉得也没多难,自己摆弄了片刻,便从箭袋里拿出了一支箭搭上。
这支箭被截断了箭头,以免练习时射伤了人。周祈安仗着没箭头,便搭着箭,拉着弦,到处瞄,被瞄到的人唯恐避之不及,周祈安则倍感新奇地问葛文州:“是这样没错吧!”
葛文州不敢说话。
只是这箭也不是那么好搭的,周祈安用两指夹着箭,还要拉着弦,没一会儿便感到手上没力,正准备把箭卸下来,却指尖一滑,只听“嗡—”的一声,箭飞了。
周祈安也吓了一跳,连忙在射击场上四处翻找道:“飞哪儿去了?没伤着人吧!”
一抬头,却见隔壁蹴鞠场上,伙夫营掌勺头顶绾髻上插着一支箭,也在四处找这箭到底是从哪儿飞来的!
“谁啊?!”
“是嫌我做饭难吃还是咋的啊!”
好在蹴鞠场四周都围满了人,那伙夫个子矮,没瞧见隔壁射击场上的二公子。
“哼,可别叫我找见!若被我找见了,可别怪我眼神不好,分不清盐和糖!”说着,伙夫一把扯下了绾髻中的箭支扔到了地上,热热闹闹的蹴鞠赛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