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完东西,三人上了马继续赶路。
午后的风温热干燥,空气中带尘土的味道。
跑到一处平地,卫吉说:“大军今晚估计要在这里扎营,我们就在这儿等他们如何?”
“好啊。”说着,周祈安跳下马来。
他中午饮了几杯酒,酒劲此刻仍未退散,脸颊仍带着些红晕。
他把马绳拴在了一旁小树上,便在树下躺了下来。午后阳光暖融融的,透过树叶,斑斑驳驳地打在了他脸上,他便捡了两片树叶遮在了眼圈上。
卫吉拴好马,也走到了他旁边坐下,忽然问了句:“时屹,你是哪年生人?”
周祈安记不得年份,只回了句:“今年十八岁。”
卫吉算了算说:“所以是葵未年生?”
“应该是!”
卫吉道:“听说你和周将军并非亲兄弟。”
周祈安闭着眼睛点了点头,像背课文一般把这段话背了出来:“我和我哥的父亲都曾是京兆府的府兵,两家很交好,后来我哥爹娘去世,我爹娘便收养了他。再后来我爹娘又死于战乱,就剩我哥带着我了。”
卫吉又问:“所以你本就是京中人士?”
周祈安“嗯”了声,又补了句:“不过不是长安城,是临县的。”
听到这儿,卫吉略显失落。
张彦青拴好马跑到了一边小解,解完在河边洗了洗手才走过来坐下,刚好听到他们在聊生辰籍贯,替卫吉解释了句:“卫兄本有一个亲弟弟,后来在战乱中走散了,这些年来生死未卜,卫兄也一直在找。”
周祈安这才坐了起来,问了句:“卫兄的弟弟是何年生人?”
卫吉道:“壬午年,比你早一年。若还在世,今年应该已经十九了。”
其实周家兄弟的事,卫吉早打听过。
何止周家兄弟,全国上下与之年龄接近,身世又不大明朗的男孩儿,卫吉几乎查了个遍。
他知道周权带周祈安南下逃亡那一年,周祈安恰好两岁,与他弟弟走失的年纪十分相近。
虽也查到两人是从长安城逃到了阳州城,离他弟弟走失之地十万八千里远,但毕竟年岁一致,他也曾想过,周祈安会不会是周权随便抱来的孤儿,会不会恰好就是……
但此刻听周祈安说,他们两家一直有交往,周祈安并非是周权随便捡来的。周祈安的生辰八字、籍贯、父母又都十分清楚,有迹可循,又是在户籍管理严格的京兆府,那便显然不是了。
北国之乱,全国留下那么多遗孤。
哪怕周权随便抱养,在长安城,又怎会抱到他在北境走失的弟弟?
三人并排躺在树下,借着昏昏的酒劲浅浅地睡了过去,约摸到了太阳快下山时,听到远处有阵阵马蹄声传来。大军抵达,开始在官道对面安营扎寨,埋锅做饭,三人这才起身回了营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