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青道:“我们自己来,不劳烦金吾卫大驾。”
赵珩便带着金吾卫离开。
周权则又看了眼被扔在地上的那两个麻袋。虽然很想抽他们一顿,但盯着周祈安看了许久,见他一身脏兮兮的,脸颊、鼻尖上也都蹭上了泥土,正坐在地上回避目光,眼神躲躲闪闪,不敢与他对视。想必今晚这阵仗,已经把他吓得不轻。
周权不发话,没人敢给他们松绑。
周祈安侧对着周权坐在地上,四周寂静得落针可闻,可越是寂静,他心里便越是发毛,没过多久便小声开口道:“哥,我错了……”
见周权不回应,周祈安又大声道:“哥,我知道错了!我回去再跟你解释!”
这么多人在场,他又不能当街甩锅给祖文宇一个人,总显得他不够厚道,甚至还有点绿茶。
且回望今晚发生的事,他的确也有错处,先认下来才是正事,等回去了再解释。
他只需要他在乎的人知道今晚发生了什么,就够了。
只是如此理直气壮,好像有什么天大的冤屈似的,听得怀青忍不住开口:“你这是认错还是耍横?认错就好好认!”说着,瞪他。
也是在提醒他。
周祈安声音瞬间便又小了下去:“我知道错了,真知道错了,没耍横……”
周权沉默良久,也硬生生咽下了这口气,叫怀青给他们松绑。
怀青便从士兵腰间拔了一把刀出来,走上前去割周祈安手上的麻绳,一边上下拉锯一边道:“别动,万一伤着了可不怪我。”
周祈安便一动也不敢动。
周权看怀青太慢,便也拔了一把刀去给祖文宇松绑,叫祖文宇别动,便一刀斩下了祖文宇腕间的麻绳。
看得周祈安瞬间对怀青产生了狐疑,回头看向怀青道:“哥,你就不能也这么‘夸嚓’一刀砍下来嘛!”
非得钝刀子割肉。
怀青懒洋洋应道:“我准头可没大哥那么好,我怕我‘夸嚓’一刀,再把你手腕给砍下来了。你要是不怕,咱可以试试。”
周祈安瞬间老实了,回了句:“那算了。”
怀青一脚蹬在他后背上借着力,一边上下拉锯,不知拉锯了多久,绳子终于松了。
怀青把刀递给了士兵,叫陈纲把部队带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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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将军府时,天光已微微拂晓。
怀青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说了句:“那大哥,我先回府了。”又看向周祈安、祖文宇道,“托二位祖宗的福,一晚上没合眼,马上又要上朝去了!”
周祈安恭敬地道:“哥,慢走。”
进了将军府,只见王荣仍等在院内。
周权说了句:“带他们两个回去休息。”便独自进了卧房,也没宽衣,只半仰在床头合了片刻的眼。
而正欲入睡,仆人便在门外小声道:“老爷,天亮了,该上朝了。”
周权应了声:“进来。”
仆人侍奉周权换上深红色官袍,袍上铮铮绣着一对麒麟,腰间系上一条十一銙(kuǎ)的金革带,头发高高束起,戴一顶铜鎏金冠。
穿戴完,周权拿上象牙笏牌,驾马进了皇城。
昨日之事可大可小,不查便是万事大吉,但若查起来,却又漏洞百出。
希望赵珩拿了钱便闭上嘴,但此人向来不可轻信。
随厚重的“吱嘎—”声响,漆红铜钉的宫门由宦官缓缓推开,周权跟在祖世德身后一步步向紫宸殿走去。
天子驾到,早朝开始,丞相率先执笏奏报,而满朝文武听完此事,无不大惊失色,唏嘘不已。
昨日大周发生了一件举国震惊的大案。
不是镇国公的两位公子喝醉了酒夜闯城门,在朱雀大街上放浪跑马。
而是朝廷派往青州的钦差队伍,刚步入青州地界便在官道上遭了土匪劫掠。钦差、随从以及由大内高手组成的百人卫队,竟无一人生还。
朝廷拨了一批赈灾粮,随卫队一同护送至青州,也被山匪洗劫一空。
山匪如此猖獗,令朝廷惶惶不安。
出了这等大事,剿匪势在必行。
周权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发生了这等大事,昨夜之事哪怕被赵珩捅了出去,也不会吸引朝廷的目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