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由“河东狮吼”夺得话语权之后,崔母堪堪稳定住了情绪,她首先抬头看向警方二人,艰难地点点头表示肯定了他们的猜测,崔慕柏确实有上述的心理问题,他们之前确实带着儿子看过多位心理医生试图矫正或掩盖崔慕柏的情况,但次次都无功而返。但当向义昭开始问起崔慕柏的病因,崔母又变得有些支支吾吾,她不安地看向二人,半晌,才低声道来了几位权威心理医生统一给出的最可能病因,回道【向警官,你们都调查过了应该也知道,我们家、之前是一对龙凤胎;小柏他有个孪生妹妹,叫崔慕婷。婷婷出生就带着先天性心脏病,还免疫系统发育不齐全,从小体质比较弱,只要外面有一丁点儿的风吹草动,她就算不出门,也必然得个头疼脑热之类的;就因为这,我们也是三天两头地往医院里跑。婷婷上了小学之后身体情况终于好多了,但我们还是成天担惊受怕的,从小到大家里都一个劲儿地宠着她顺着她;可能就是我们的态度让小柏觉得大人们都偏心妹妹,他、他就不爱和妹妹一起玩儿,平时也故意冷落为难婷婷。而我们婷婷呢,又是个安静乖巧懂事的性子,不管小柏是个什么态度,她就喜欢跑前跑后粘着哥哥,所以两个小孩子经常闹别扭、有些小摩擦,都是难免的事儿。向警官,当时我们俩还年轻,也不懂得小孩子心理学那些知识,没有平衡好俩孩子的关系,这也真的怪不得我们。再说了,我们自己成长起来的那个年代,谁家不是五个八个孩子的,不都是这么打打闹闹地就过来了么,现在兄弟姐妹之间感情还好得不得了呢。】崔母叹口气抹抹眼泪,继续回忆道【我们小柏啊,小时候皮实的很呢,很开朗、爱笑、还热爱运动,但坏就坏在这上头了。诶,暑假的时候,小柏总喜欢和大院里几个男同学一起去河边游泳,虽然学校和家里都三令五申不许去,但半大的孩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动作又灵活,我们二人白天都要工作,哪里管的住呀。想来就是小学五年级那会儿吧,就那么一次,他们一班男娃子午睡起来又跑去河边玩儿,但本来应该在好端端家里练字的婷婷,不知怎么地也偷偷跟去了;后来、后来不知怎么了,婷婷在河边出了意外,好好的人就、就没了。。。】说到这里,崔母终是忍不住掩面痛哭,文佳媛也不知如何安慰,只能一个劲儿地给她递纸巾和水杯。
崔母咽了口温水,润润嘶哑的嗓子,侧头看看自己的丈夫,又转过头看着文佳媛,病态的脸色突然变得奇怪,她幽幽地说道【我们婷婷走得匆忙呀。。。从那以后,小柏突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开始变得和婷婷一样“听话乖巧”了;平时再不和我们吵闹,也不使性子了;还变得努力上进,学业和生活上也不要我们操心了。但那时候我们一家都沉浸在失女的痛苦中,认为小柏肯定也是经历了妹妹的事情后一夜之间被迫长大了,所以一开始我们对小柏的变化都不以为意,更没心思去想他为什么会变。直到、直到小柏上了初一,我、我真是永远忘不了那天的情况!那天下午,我因为临时要去医院给生病的婆婆送饭,提早下班回家;到家时好像听到房间里有点奇怪的声响、但没有开灯,一开始还以为是进了小偷;直到我、我悄摸摸地走到卧房门口才发现。。。】崔母突然不受控制地手舞足蹈起来,双手一边比划着一边扯着嗓子,尖声说道【小柏他、他那天竟然骗老师说自己生病了,下午请假没去上课;他就在家里穿着、穿着自己偷藏起来的婷婷的衣服和裙子,在我们卧房里那面全身镜前,只开了一盏落地灯,学着婷婷生前的样子,不停地摆弄造型、模仿婷婷的语气自说自话!他、他还把几个洋娃娃的假发都扯下来戴在了头上;甚至、甚至偷拿了我的化妆品,不三不四地给自己的全脸都红的白的、给抹上了。。。】听着崔母那绝望中透着羞耻的语气、加上精确的描述和还原,在明亮的接待室里文佳媛的后背却不禁浮起一阵寒凉,她本能地缩缩肩头,屏住呼吸、身子不露痕迹地往向义昭的方向靠了靠,又听得崔母继续说道【那天晚上我们家就炸了锅了,自从婷婷走了之后、还是第一次那么热闹;一开始我们以为小柏只是被其他孩子带坏了,突然贪玩那些个什么模仿女孩子穿着打扮的玩意儿,就狠狠教训了他一顿,关了他两天,还没收了被他留下来的婷婷的遗物。但过了一段时间,小柏的情况并没有好转,反而变本加厉。后来是他班主任特地上门来给我们反映,说小柏在学校里出现怪异的举动,比如,上下课不怎么理睬其他男同学了,一定要扎堆挤进女生的小团体;举止言行变得像女生那样儿,还偷偷拿女同学头绳扎头发,抢女生的校服来穿;就是因为他的突然转变和怪异行为,在学校被同学嘲笑取外号、被当成怪胎孤立了。当时初一班主任也知道我们家里的事儿,她并没有声张,小柏请假她都记录成课外比赛,还很通情达理地让我们带小柏去看心理医生;说小柏本质是个懂事的好孩子,让我们要密切关注他的情况,及时诊断、尽早治疗,小柏才能早日恢复。】
崔母重重的一声叹息,又低下头去,想起了什么不堪回首的痛苦回忆,用尽最后一丝气力,说道【我们之后找了省内最好的几位心理医生看过了,还带小柏去过其他省的大城市求医;几乎所有的医生都说,大概率是小柏觉得妹妹的死是自己直接或间接造成的,再加上家里大人们这些年来对婷婷的偏爱和宠溺,以及出事后对他的责怪和加倍冷漠,并没有像他所想象的那样、在事后把全部的爱和关注重新分配给他;这一切让小柏觉得自己的存在是一个“错误”,从而需要被“纠正”。同时也让他觉得妹妹不应该死,或者说,小柏从此彻底认清了婷婷的死活和他自己受不受宠爱和关注,其实并没有多大关系;如果他想得到父母的全身心投入,他必须“成为”并且“替代”婷婷,才能如愿以偿。久而久之,小柏心里便暗中滋生了自己这个哥哥必须“消失”,还要以婷婷的身份继续活下去的异化想法;简单来讲,就是说婷婷死后,小柏产生了要让妹妹重新活在自己身上的极端扭曲心理,所以才渐渐出现了以妹妹为基准和模板的女性心理和行为方式。】崔母抹着好像已经再也流不出一滴眼泪的肿胀双眼,随后凄凄惨惨戚戚地回忆了外省的一名全国权威心理医生给崔慕柏量身制定的针对性干预和治疗方案,以及在多个疗程结束后,崔慕柏终于不在表面上明目张胆地像个青春期女孩儿那样呈现自己,而是全部转为了隐秘的“地下”活动,这已是崔父崔母能争取的最好治疗效果了。从此,崔慕柏白天在外面套着社会赋予他的男性身份,聪明、懂事、听话、努力刻苦、积极上进,品学兼优,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而等脱离了社会主流价值观的直接审视,在每一个无人评判的夜幕下,他就化身成为自己心里最靓的那个女孩儿,做最真实的自我;而他这种日夜割裂生活状态就一直维持到了如今,维持到了他死亡的那刻。
向义昭和文佳媛听完这番叙述都是一个大为震惊,确实没有想过在崔慕柏身上,以及他的家庭竟然还有过如此痛苦的经历;向义昭更是惊讶于,在晨会上小芳分享那些女装照片之前,欧仲霖已经奉命外出了,这一天下来都在外边忙活,他是从哪里、又是如何推测出,崔慕柏可能是一位性别认知障碍患者呢?然而崔母后续的哭诉没有给向义昭继续开小差和细想的机会,她恶狠狠地看向自己的丈夫,如祥林嫂般语无伦次地、如泣如诉、满腔哀怨地说道【是你、都是你作的孽啊!我儿子就是被你给活生生地逼死的!!婷婷的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从来都没有原谅过小柏,甚至没有再正眼看过他!更没有试着去理解体谅过他的感受!我十月怀胎辛辛苦苦生下来的女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心头肉;婷婷走了,我、我难道就不心疼么?!可婷婷的事已经发生了,谁都无法改变啊。。。小柏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做哥哥的也不想那样啊!你怎么就不能、就不能。。。他真的很乖的,一直都在寻求我们的原谅;他出现性别认知障碍后,你除了嫌他是废物、给你丢人,平时成天的对他不闻不问,只要在家里,动不动不是冷嘲热讽,就是对他拳打脚踢、破口大骂。小柏自己也很努力的,除了不断地配合我们去外省看病,其他不管是学业还是课余,各个方面都按着你的要求去做,拼命取得好成绩,给我们争脸争光,尽量不要我们操心;可、可是你还要那么逼迫他、讽刺他、打击他!不然、不然他当年也不会好端端地放着名牌师范保送生不要,自己跑到粤港来念什么戏剧;如果他不大老远跑来这粤港市,就在我们本市上学下学、随便找份什么工作,天天在家里吃住,里里外外都有亲戚照应,更不会到外面去交什么不三不四的狐朋狗友;那如今、如今他也不会遭遇这样的事情啊!!我儿子他、他还能活着呀!!】
最后崔母一声声的责难,终是让斯斯文文的崔父也不装了,撕下了几个小时以来努力维持的良好教养和矜持,当着警方的面,开始了对几十年家庭生活、夫妻相处、和子女教育的绝地反击,他怒目圆睁,气势如虹、厉声大吼道【哈哈!哼!哦,你这、你这。。。现在你要来捋捋对错了是吧?如今你要来追我的责了是吧?好啊、那好啊!今天警察同志也在嘛,来、来啊!我们就来好好地算算这一笔人命账!】崔父推开椅子站起来,一步步地走向崔母,面容狰狞,一步一声,同样是如泣如诉,从嗓子眼里挤出的哀嚎,道【第一,当年是不是那个王八蛋小兔崽子他害死了我女儿婷婷,啊?!是不是啊?!本来婷婷在家里乖乖地练字,要不是他骗着哄着婷婷去河边玩水,中途自己玩高兴了就把婷婷放一边不管,出了事就知道躲、也没有及时呼救,婷婷也不会一下子就被冲到下游去!三天三夜,整整三天三夜才找到啊!婷婷的尸体都泡涨了!是了,是过去这么多年了,可我是一天都没忘记、我每一晚都能梦到!当时找到婷婷时是怎么一副场景!还有,他个小王八羔子,什么这个狗屁病因、那个狗屁病因,还好意思说自己心理性别为女?要以婷婷的方式和理想活下去?!什么婷婷会想学表演,真TMD也说的出口!这王八蛋就不配喊我女儿的名字!我告诉你,这些都是他找的借口;说白了,他就是怪物!变态!觉得我们从小更疼女儿,自己肮脏的嫉妒心理作祟,就趁机害死了婷婷!什么不小心?什么意外?他就TMD是故意的!就你个糟老太婆猪油蒙了心,左一个他知错了,右一个他已经改了,我呸!放TMD的狗屁!!】
待崔父站到崔母和文佳媛的面前,用尽他全身力气挺直了年近六十的身板,突然收了脾气,脸上每一道褶子都射出恨意和不屑,冷笑地说道【再说了,你觉得不丢脸吗?是!我觉得太TMD丢脸了,当然丢大脸了!我们堂堂崔家,养了个不男不女、冷心冷血的变态怪物;知道我为什么一定把他弄去外地就医么?老子TMD才不关心是不是什么名医呢,说白了,X市就那么大点地盘,这事儿要是传出去,我们老崔家里里外外在X市还怎么抬起头来做人!别人会怎么看我崔家?领导同事下属会怎么看我?!我怎么不会被别人戳着脊梁骨嘲笑!】末了,崔父脱力地靠在椅子边,粗重地喘气、扶着桌面,片刻后他的语气归于平缓,朝着包括他夫人在内的其他人,用低沉如水的声音,阴冷地、淡淡道【今天,崔慕柏沦落到这种地步,肯定是这小兔崽子自己心不纯、行不正!何时得罪了人还不自知、天天不知廉耻、大摇大摆招摇过市;他这个短命的祸害,死的好、死的好呀!哼哼,要我说他是自作孽!这都是报应!都TMD是他该的报应啊!哈哈哈。。。】崔父积压多年的“肺腑之言”和最后对亲生儿子的“盖棺定论”,让崔母也不在维持表面知书达理贤妻良母的才女形象,听着日夜相对的枕边人,竟然如此无情地对自己刚去世的儿子口出恶言,立马红着眼扑上去就要冲上去和他拼命,幸而被向义昭和文佳媛合力拦下;早年失女如今又老年失子,再经过这番“开诚布公”的对话,今后这夫妻俩注定是不会太平度日了。事情瞬间朝着毫无预兆的方向发展,见状向义昭赶紧吩咐值班警员在两家相邻的酒店给两人分别开了一间房间,想着两人目前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各自冷静一下,再考虑崔慕柏的后事以及双方的去留比较好。
“啪!”随着向义昭重重一拍那已经年岁久远的手机,结束了回放;众人的思绪终于从他沉浸式的叙述中跳脱出来,又落回正在开会的办公室中。自此,办公室一众人一口气听完向义昭倾情演绎的崔家夫妇三幕闹剧,对其中包含的爆棚信息量都有些消化不过来了;早先荣浩还纠结于定性崔慕柏到底是哪种类型的“收藏家”,现下姚剑辛转头就给荣浩隔空比划了个手势,语重心长地说道【所以我说,浩子啊,你也不用纠结崔慕柏是女装大佬还是什么coser,又或者是职业需要了;说白了,都是他家长作孽,好好的孩子,硬生生地给整出个心病来;父母偏心,亲妹惨死,家教古板森严;加上父母死要面子、家风又不开化,甚至得病了也能没得到家里的重视,才越走越偏。崔慕柏通过艺考跑来粤港,大一就开始打工,自力更生,应该是想早早和家里断了关系;他这一出事,反而变相地遂了他父亲的愿了;还是可怜他妈,以前女儿没了,现在儿子也没了,还和老公闹掰了,也是苦命人哟。】随着姚剑辛一声叹息,大家也纷纷附和惋惜崔慕柏的家事;而刚撂下话头的姚剑辛转念一想,咂摸一番,回味一阵,忽觉不对,立马侧过头问道【诶,不对啊;向队,你怎么就猜到崔慕柏会有此类心理问题啊?我们早上也都看了照片了,顶多就是猜猜崔慕柏可能有个不上台面的特殊癖好,你怎么好好地开了窍了,比我们都多想了一步呢?】向义昭无声地指指欧仲霖独立办公室的方向,手舞足蹈地比划了几下,神秘兮兮地一笑,低声道【诶,我哪敢居功呀;这不是多亏了我们欧队明察秋毫、教导有方、运筹帷幄么!】向义昭话音刚落,那扇门忽地打开,先探出了萌萌的小脑袋,接着后头出现了欧仲霖高大的身影,快步朝着众人走来;向义昭的马屁自然是一分不差地落在了欧仲霖的千里顺风耳中,他走到向义昭身后,用手肘捅了捅向义昭,一掌轻拍在桌面上,清了清嗓子道【小昭你呀,啧啧,好歹也是这个案子的领头,要注意纪律和影响。】这样一来回,大家都了然其中的小九九,集体噤声;但欧仲霖一转头,去TMD的纪律,破案就是天,又用炫耀的语气与众人分享了安辰那一番关于崔慕柏的心理分析。
经过红红火火恍恍惚惚的一阵喧闹后,向义昭起身拍拍手让大家安静下来,摆出严肃的姿态让众人开始汇总今天走访排查所获信息,再结合欧仲霖给出的新信息,警方围绕着崔慕柏的凶杀案也有了更多方面的认知。既然现在警方已经从崔家父母口中确认了男儿身的崔慕柏,其心理性别早已成为了“女性”,那针对崔慕柏的情感生活对象性别,以及更重要敏感的“性取向”问题,众人首先展开了一轮激烈的探讨和推测。根据今天对于崔慕柏大学本科及研究生同学和舍友,以及学长学姐,加上导师等校园人群的走访询问,罗敏娟提出自己的观点道【虽然现在这些人都说和崔慕柏不太熟,不过按与崔慕柏的远近关系,我尽量拼凑整理了下这些人所透露的信息;总之一句话,我认为,虽然崔慕柏的心理性别为女性,而且还过着非常不一样的地下生活,但他仍旧惧怕周围人和社会的异样眼光,并困扰于社会定位和自我身份认同,所以他应该是会选择和身边的女性假装谈谈恋爱或保持一种亲密关系,用以掩饰自己的心理性别特征。而且,今天的走访中我们发现,崔慕柏在学校“疑似交往”的恋爱对象都是年龄比他大的女性;我推测主要是因为崔慕柏虽和他父亲长期不合,但从崔母的态度来看,崔慕柏和她的关系还算勉强过得去;或者说,崔慕柏这个表面上的小男孩、心理上的小女孩,是一直渴望并依赖母爱的,所以离家这些年来他并不完全排斥崔母的嘘寒问暖,偶尔还会有点正面积极的回应。但碍于崔父在中间的这层关系,他应该又不敢和崔母过于亲近,对于崔母的关心,也只能强装冷漠地拒之门外;又或许,崔慕柏可能是自己心里过不去那道坎,隐隐觉得崔母将自己作为死去妹妹的替代品和情感转移对象,所以本能地抵制拒绝崔母的求和,不想接受来自她额外“施舍的母爱”。】罗敏娟说着便调出几分笔录放在办公室中央的大屏幕上,其中重要的部分都用荧光黄色划出、并添加了红色的笔记,她接着分析道【我这么推测可不是空穴来风;除了崔慕柏的舍友,今天有多位学生和□□都提到,崔慕柏在学生戏剧社团的活动和排练中,一直与不止一名学姐私下里较为亲密,他也从来不管人家有没有男朋友;但等我深入询问起来,这些人又说和他本人不熟,不能完全确定崔慕柏是否有与哪名女性正式确认了“恋爱关系”。所以,我认为崔慕柏和年长女□□往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回味和享受那种女性长辈式的关怀和向下包容,而不是仅是获取□□或炫耀自己的征服能力。】
接着罗敏娟又特地指着另一份笔录中用荧光标红色的段落,用把握十足的语气和姿态说道【还有,大家再好好看看这里圈出来的部分,这份笔录是来自崔慕柏的研究生导师,他今天提到崔慕柏的事情一脸惋惜,一直说崔慕柏是个编演话剧的好苗子,身上确实有潜能,这么年轻走了太可惜了。不过导师还比较隐晦地跟我们提到一件事,据他估计应该是导致崔慕柏研二退学的导火索。大致情况就是,他们学院里从去年年底到今年春节前都在传崔慕柏和一位编导系女教授的亲密关系,那名女教授同时也是学院副院长,她年纪大到可以当崔慕柏的妈都不止了,其他老师和学生虽然明面上都不敢说什么,但私底下传的可难听了,好像连女教授的家属和子女都来学校教学楼和宿舍楼堵过人呢;最后还是怕如果传出去了,校内和社会上的影响都不好,学院出面把事情压了下去,那位女教授直接外派去了隔壁市的分校区当副院长,人一走,全部事情自然就不了了之;而这件事后没多久,也就是研二下开学才个把月不到,崔慕柏就主动办理了退学手续,而校方巴不得他这导火索赶紧消失呢,立马就批准了他的申请。】罗敏娟刚收回自己的声音,姚剑辛就立马接话道【娟姐,可不能因为这样,就咬定崔慕柏的恋爱对象一定是女性吧?你不是也说了,崔慕柏很可能就是借着与女性的亲密关系为掩护,维持自己的男性社会定位和身份认同;而作为真正心理性别为女性的人,他很可能喜欢的是男性对象?按崔母所提供的信息,不止一位心理医生都认为崔慕柏是把他妹妹的一部分投射在自己身上,他总不会一直想象自己的妹妹是个同性恋吧?再说了,有多少人都是人前一面人后一面,既然不能坦坦荡荡地和男人恋爱,难道还不能偷偷摸摸地搞么?】姚剑辛说着也拿出自己的依据,指着一份本应由向义昭去完成的笔录,说道【之前正巧向队去接待崔慕柏父母了,那个被崔慕柏标注为“董哥”的演员中介公司负责人,董华明,主动上门来提供线索,是我给他做的笔录;多余的我就不重复了,总结一下,在董华明口中,崔慕柏可不是什么懵懂纯情小男孩,玩得反而野得很呢;更粗鲁通俗一点,用董华明的原话来说,就是“哟,那个崔慕柏啊,就是个看见好皮相的男人,立马就走不动道儿的小骚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