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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Case Three - Chap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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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威的连续发言告一段落,忙着找水润润喉,手忙脚乱中差点弄翻萌萌的奶茶,招来一阵玩笑的捶打;随后向义昭一个眼神,萌萌立马端正态度,无缝衔接地拿过话茬,把从多方调取收集来的死者身份资料分享在中央办公桌的超大双显示屏上;她用非常简练且生动的语言,把警方目前掌握的死者个人信息和社会关系信息逐一排开,让大家对他的来处和生活环境有粗略了解和感观。

死者,崔慕柏,24岁;身份证号XXXX;X省X市人。于六年前艺考提前批专业前三的成绩考入粤港戏剧学院就读本科,大二分班后顺利进入戏剧表演专业;根据学校档案显示,崔慕柏本科期间学业成绩优异,每学期屡获奖学金,大三上下学期和大四上学期还连续担任江东校区学生戏剧社的社长;大四下毕业前被学院的几名导师共同推荐,保送了本校的研究生,主修专业方向为现当代东亚戏剧文学研究。崔慕柏研一和研二上学期的专业绩点都不错,而且他从大四下学期开始就加入的“银河戏剧社”,也有粤港戏剧学院多位教授参股背书,还在粤港市内,隔壁几个城市,以及下湾特别区的多家大型戏剧院里演出过不少古今中内外名剧,其中也少不了他自己和同学导师参与编写的原创台本;其大胆开放又细腻多情的舞台风格,过硬的台词和演技,还有出色编导能力,在粤港戏剧学院内也算个小红人了。根据孟伊铃女士在现场口述的证词,崔慕柏从研一上学期开始,便在她的工作室里做兼职人体模特,但研二下学期开学没多久(即今年春季学期),崔慕柏不知为何就自己向学校申请了退学,放弃了追求已久的学业;而之后没多久,他还一并辞去了在银河戏剧社里担任的两个主要职务(编剧和演员),跳槽到了另一家名气更小的新戏剧社。从那之后,除了在“明石轩”干着的兼职工作,他同时还辗转于粤港市多家艺术工作室、摄影棚、时尚杂志社等文娱公司,以及周边的影视城剧组,做兼职模特和群演龙套来养活自己。

萌萌点出一张较为直白的亲属关系图,画面中心是崔慕柏,周围一圈是他的直系血亲;萌萌大概盘点了一下崔慕柏的家庭成分和成长历程,介绍道【崔慕柏一家往上数三代都是X省省会X市的本地人,家里的亲戚也多在X省X市以及周边大城市就业生活;崔慕柏可以算是家里独子,不过按他家户口本上的销户信息,他本来有个孪生妹妹(崔慕婷),但很小的时候就由于意外去世了。其父亲是当地文体旅游局里专门分管文物古迹发掘保护的研究室主任和X省师范大学的历史系教授,其母亲是当地市公共图书馆的馆长以及作家协会高级会员;他的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早已退休,之前都从事教育或医疗类职业,不过他外公前年去世,奶奶去年也走了。总体看来,崔家在X市当地是个殷实有名望的传统大家族,根系颇深,崔慕柏也算是个书香门第教养出来孩子。我调档了他在当地的学籍和一些新闻报道,他从小学到高中成绩都挺好的,而且算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吧;他文字类成绩一向瞩目,应该是受到他母亲的影响吧,好几篇散文和短篇小说都登过刊物,还在X省内的“世说新语”故事杂志上连载过一部民国背景的中篇小说;另外,崔慕柏的羽毛球打得不错,初中高中都是校羽毛球队的,之前还在当地企业承办的全省高中生新星杯比赛上获过奖;还有,他的毛笔书法也写的很好,尤其擅长小楷,他爷爷本就是X省书法家协会里排得上号的元老,初中和高中带他参与过几次X省内书法比赛,次次成绩喜人;不过他初中时有较多的请假记录,原因大多为外出培训或比赛,你们看,这些都是他当时的获奖照片和他的作品。】

说着萌萌又调出几张形制正规的档案,特地放大了其中一些数字,指出道【哦,对了,崔慕柏高中读的文科,本来按着学校里崔慕柏的成绩记录以及获奖记录,凭高三几次省考模拟成绩,他上个双一流大学的文科类热门专业应该没什么问题。崔慕柏的学籍档案可以算是非常优异,年年都是优秀学生代表和三好学生;而且在他的档案里,我还看见了他们X省X市本地全国某一流师范大学的保送生名额,但他当年在意向栏却工工整整填的“本人拒绝”几个大字,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自己跑去考了表演专业的提前批,还大老远地考来了离X省X市这么长路途的粤港市。不过这些年他在粤港戏剧学院的表现还是很不错的,年年奖学金名单都少不了他;而且从大二开始,到研一研二的每个学期,专业导师给他的总结基本都是天赋过人、可塑性强;勤学好问、有团队合作精神,等等;可惜的是,本来差一年多就能研究生毕业了,没想到好好的却自己退学出来打零工。虽然现在他每月各项收入加起来也不少吧,但我觉得这里头总有点他无论做什么,都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的违和感;像他这样的学霸,要不是真的遇到什么事儿,不太可能轻言放弃吧。】

伴随着不可控制的轻声一叹,萌萌,这位入职五年不满的年轻女刑警,才意识到近半年来自己的叹息是越来越多了,真不像仅仅二字开头的年岁;她以几句话匆匆作结道【反正,不管崔慕柏生前到底怎样过活,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快找到凶手了。我们已经第一时间联系了他的父母,崔父在电话里倒是听不出多少悲喜,就说了句知道了;他将乘坐明早第一班高铁赶来粤港,应该明天下午能来局里认领尸体,但他的母亲有高血压,才接到电话就已经晕过去,直接送医院了;哎,崔父崔母本就中年丧女,现在又老年丧子,两位老人家也是怪可怜的,以后这可怎么熬呀。】

大家听着萌萌的概述,也同意崔慕柏的成长经历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转折点”,那或许会成为分析崔慕柏社会人际关系和行为性格的一个切入点;但退一步说,请别对叛逆期的孩子抱有太多的苛责,试问谁的短暂青春里没有一些不为人知的“阵痛”呢;可能到头来所有的竭尽全力都只是徒劳无功、混沌中蹉跎了茫茫岁月。目前从这屏幕中寥寥文字里,众人自然是看不出谁会与崔慕柏这样一位家世优渥的全优生有不可化解的深仇大恨,以至于非要至他于死地不可。然而从白字黑字中里了解到的一个人,终究是扁平无趣又有所偏颇缺憾的;活生生的腥红□□和孤独疼痛的躁动灵魂,总比苍白的纸面文字和图像,来的更加鲜血淋漓又黑暗深沉。

沉默过后,萌萌紧接着调出一份劳务合同和一份租房合同,继续说道【这份劳务合同是崔慕柏研一刚去孟老师工作室的时候签的,后来还加了几份补充条款,但大体工作内容和报酬标准没什么变动,跟孟老师和闫妍在笔录中说的也没什么出入。按合约规定,崔慕柏平均一周去工作室三次,每次都是四个小时,工作室按次给他结工资。根据孟老师所说,崔慕柏每周的上班时间不定,她一般会根据下周人体绘画课程的具体安排,提前通知他到底是周几的上午、下午还是傍晚去上课,以及有什么穿什么妆容着装要求等等。有时候孟老师也会多加课程,特别是暑假和寒假学生集训的时候,崔慕柏就会忙一点,可能一周白天都要泡在工作室里给不同班的学生做人体绘画模特,但集训期给的价格也比平时高得多。不过崔慕柏要是自己有事或有其他工作安排上的冲突,比如临时有摄影邀约或剧组面试等其他活计,也会提前给工作室通知调整时间,但那样的情况不多。按照课程记录,崔慕柏下午和傍晚的课较多;孟老师说崔慕柏平时很准时,有约必到,和他合作也两年了吧,从未出现不请假无故翘班的情况,而且工作室的学生对他的表现也很满意。】萌萌又换了一张近半年来的签到记录和转账记录,其中显示了崔慕柏到课时间和总体收入情况。

随后萌萌又把屏幕画面集中在那份租房合同上,有点疑惑地介绍道【我们从闫妍那里了解到,崔慕柏在港南区的一个中档公寓楼独自租房居住,没有舍友,也没有在工作室留存任何紧急联系人信息。我们已经想办法联系到了房东,但房东本人常年不在国内,那间单身公寓房是全权委托给物业打理的;经我们和物业沟通,小芳姐已带人去他住所那儿勘察收集证据了。根据这份今年春节后续约的租房合同,以及从物业经理那里了解到的情况,崔慕柏在那公寓已租住两年半,从来没有拖欠过房租,也从没收到任何邻居的投诉;按时间来算,应该是大四下开始他就已搬离宿舍在校外住。我感觉奇怪的是,这港南区离江东区距离不近啊,他的公寓还在港南区南边,而粤港戏剧学院在江东区北边,你们说他放弃学校的住宿条件,跑去港南区租房子是图什么呢?虽然设施齐全,但按租房合同的价格,这中档公寓的单人套间一个月就快五千了还不包物业水电网等费用;学校宿舍虽说公用设施多一点,但本科一学期才六千出头,研究生院一学期也就八千左右,水电网全包,而且戏剧学院的条件在江东区几十所大小学校里算是很不错的了。反正,我是没太想明白,难道崔慕柏一天到晚打几份工就是为了房东在国外的好日子和市内来往的交通费么。】萌萌一停下,大家又开始交头接耳,这看似平常不过的死者身上,不和谐点似乎是越来越多了。

毛威凑过脑袋,看着萌萌密密麻麻的笔记,大大咧咧地分享自己的猜测,说道【哎,姐,你就想多了,欧队这一不在,你是看什么都可疑了,其实情况真没那么复杂;我看啊,第一,顶多就是崔慕柏可能和其他几个舍友的生活习惯过不到一起去,好不容易都已经熬到大四了,再申请调换宿舍又太麻烦了,而且还不知道换了之后会遇到什么样儿的人呢,手上要是资金充裕,那就干脆自己出来找个喜欢的地方住,管你是本科还是研究生宿舍,嘿,老子不和你们玩儿了,一劳永逸;就那话怎么说来着,只要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算事儿。第二嘛,崔慕柏他不是参加那啥学生戏剧社团,还有那什么戏剧社的职员吗,说不定除了校内的演出,他外面经常排练和演出的剧院和场地之类的,都在港南区那边呢?哎,不说我都忘了,港南区东南角的渔人码头公园那一带,就老水手街和炮台东路交汇的那一大片,不是一直有什么,呃,哦,“小百老汇”的称号么;他们戏剧连排带演,一天几场下来应该不轻松吧,自然是恨不得上班通勤五分钟,下班立马床上躺,所以住的近肯定更方便啦。再说了,崔慕柏出去租房时都大四了,他一个大学霸,比起学校里毕业答辩那些对他来说较为简单的事,可能还是戏剧社的工作内容和今后发展更为重要吧。】

瞧着向义昭等其他组员都对于毛威的一番话表示赞同,萌萌翻了翻手边的其他资料,略微思考后回应道【嗯,小毛子说都的在理;话这么说是没错啦,兴许真是我想多了。目前我们手上只有崔慕柏在粤港戏剧学院的学籍档案,掌握的资料较少也不全面,至于他在校时与同学老师的人际关系如何,有无情感经历,研二下又为何退学,邻里间有无矛盾,其中有没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隐情,这些都要等明早才能安排民警去走访。还有,明天等崔父到了局里,我们得继续深入了解下崔慕柏的家庭情况和高三中途去艺考的原委,以及他平时和什么样的人来往,看看其中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切入点。还有,现在除了崔慕柏在“明石轩”的工作信息较为明确,我们对他在其他各处兼职的情况和人际关系都一无所知,也只能等明天再跟他其余的雇主和同事做进一步确认。】

萌萌把自己已经提过的调查要点一个个从纸面上划掉,确定自己没有什么遗漏后,又有点为难地说道【不过,我们能从孟老师口中了解到的死者情况有限,说不准接下来在其他雇主那里的走访,结果也类似。即使崔慕柏在孟老师的工作室兼职了两年,但每周工时较少,而且工作室的兼职模特,不管是长期还是短期合作,男男女女的平均都有四五个;通常情况下孟老师要带学生、办展、商业合作、大赛创作,忙得很,平时和工作室雇的模特也不熟,基本就是上课前交流一□□态姿势,下课人一走就没有接触了。助理闫妍倒是包办了一切杂务,和兼职人员的交流会稍微频繁一点,她说崔慕柏还挺受工作室一些女学生欢迎的,他人长得好看,身材高挑匀称,脾气又温和,难得的是他还懂得不少女孩子们感兴趣的话题,比如明星八卦、护肤养颜、饮食瘦身、服装搭配啦,等等,所以他在女学生中间人缘不错;有几名报不同课程的女学生,只要提前知道他第二天来当模特,还会主动调课或加课,特地跑来看他和画他;但闫妍也说了,她不确定崔慕柏有没有女朋友,从来没有听过崔慕柏提及情感的事情或者安排,又提到崔慕柏可能单相思什么人。我看这份笔录时就想,那崔慕柏是不是男女关系上有什么问题?本案动机有没有可能是情杀?】

萌萌最后总结道,今晚在现场获取的笔录中,不论是孟老师还是闫妍,都表示除了在工作室里与死者的短暂接触,她们对崔慕柏的私生活不太了解;而且在她们眼中,工作室里也没有谁强烈表现出对崔慕柏的敌意或不满。不过,警方已经从闫妍那里取得了几名平日里对崔慕柏比较热情的女学生姓名和学校,在江东区警队和街道民警的后续排查走访中,肯定会多加注意,看看她们口中的叙述和态度有无异常。基于目前手中的信息,大家能挖掘思考、发散思维的余地并不充裕;想要判断凶手的犯案动机,线索和证据也不够全面充分。荣浩在一旁探着头,看着萌萌边说边划拉,把手里一长串的要点都理得差不多了,知道这是轮到自己燃烧三杯奶茶的卡路里、为人民群众发光发热、照耀集体大家庭的时候了;他瞧着众人越加疲惫的双眼,以及室内浓度呈几何指数上升的咖啡和浓茶香气,也不多废话,扒拉出几张列表,清清嗓子道【首先,银行流水和信用卡记录这些我们得明早协调银行那边才能调档;不过我看今天现场好像没带回死者的手机,对吧?那我们就先来看看死者的手机通话记录和社交账号内容,嘿哟,我倒是发现几个蛮有意思的点,说不定和凶手的杀人动机有关,还能一定程度上缩小我们的走访范围,大家不妨一起来品品。】说着荣浩就把死者的通话和W信常用联系人拉出一张表,按交流频率从高到低排列,并把某些手机号码和W信对话中一些较为重要的信息用黄色荧光标注出来,直接指出自己发现的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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