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迦云选择快速逃离现场,真的走了,还是不能从困局里解脱。在搬离顾栩家后的第五天,尤迦云受不了,想当面再聊聊,借口忘拿一条毯子,联系顾栩要回去取。
那天非休息日,尤迦云进公司以来第一次请假。他在顾栩家楼下徘徊了一天,迟迟打不出电话,自尊心左右摇摆,都快放弃的时候看到顾栩进了小区。
他看到顾栩走进大楼,又等了很久,一直抬头看着楼上亮着灯的房间,等到脖子也酸了,不能再耗了,尤迦云才拨出电话,告知顾栩自己晚点会去拿落下的毯子。
“什么毯子?”顾栩那头讲话很不耐烦,着急要结束通话,说着,“我不在家,等我回去找找看,你留个地址,找到再给你寄过去。”
尤迦云根本来不及质问顾栩为什么要说不在家,通话已经变成一阵忙音,他的心随着又一个掉落的冰锥沉入深不见底的冰窟。
那时候尤迦云没事总要为顾栩找理由,也许是拍戏压力,也许是被家里施压,到最后确定没有转机了,他又开始不甘心,久而久之,变成了不甘心和自尊心的抗衡之战。
抗衡了多少年也没决出胜负,一听别人提起顾栩当时在拍的戏,尤迦云连夜翻出来看,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找什么。
也许,是又一次在替顾栩找分手的理由。
暴雨过后连着几天看不见太阳,阴雨不断,对他们拍戏来说最受益的地方就是终于凉快些了。
尤迦云戏里的状态从羸弱转变为夺权者的贪狠,营养师给他备的餐食是肉眼可见在加量。导演要他的脸部可以慢慢呈现出圆润,怕把自己吃出一身肥肉,每天在出妆前或者下了戏,他都要去剧组在拍摄基地安置的健身房锻炼四十分钟。
戏份不多还早出晚归,有一点戏了结果不是下跪就是挨打,齐安跟了几天后,在那个背着尤迦云开的小群里发表看法:“看不懂,演的这个角色憋屈死了。”
片场等戏中,齐安大咧咧的语言发消息,尤迦云就坐在一旁,边上还有顾栩和蔡景美各自在看剧本。
尤迦云让齐安打字聊天,可齐安不消停,发了几条又凑上来说:“大家在讨论凑点钱,给你投一部男主戏,让你演完就退了,以后安安分分待家里。”
“群里有消息我自己会看,你闭嘴吧。”尤迦云一度想把齐安踹飞。
齐安说:“这是背着你开的小群,你看不见。”
旁边蔡景美补了一句:“凑钱投戏的朋友能不能介绍我认识?”
“等你杀青了一起来玩,我们今年在新庄园开了客栈,很多人过去旅居。”齐安挪了挪脚,换到蔡景美跟前蹲。
蔡景美说:“早就让迦云给我留房间了。商量一下,给他投男主戏的时候,女主记得安排给我。”
“你还当真?”尤迦云忍不住插嘴,转头去对蔡景美说。
角度问题,转头看过去不可避免瞥到顾栩,看顾栩带着耳机一直低头看剧本,毕竟大男主的进度关系到全员的下班时间,尤迦云又一次赶齐安,让齐安少讲话。
好不容易把齐安赶走了,蔡景美又聊了起来,她突然问起尤迦云为什么想当演员。
他们庄园做得很好,而且尤迦云在里面投入了很多精力,早期做生豆供应,很多客户都是他跑来的。赚了钱,准备进入熟豆供应,他也去了几趟国外学烘豆,证书都考了一堆。这样的工作量里,还能有时间兼顾一年接一部戏,跨界劳模非他莫属了。
原本蔡景美还以为他跟自己一样是拍不上主角戏的糊咖,后来才知道,原来人每年给自己换个环境调剂心情的“玩咖”。
“说实话,有点嫉妒你。”蔡景美说,“你把两条路都走通了。”
尤迦云也不谦虚:“你气馁了?杀青了跟我回去,我们那儿正缺人,干得好,我分你股份。”
蔡景美翻翻白眼,立刻表示自己现在已经有不少戏约,接着又问一遍:“说真的呢,你拍戏的初心是什么?”
“图新鲜。”尤迦云说。
第一次接触确实是图新鲜。
蔡景美又问:“那后来呢,新鲜劲儿是一直没过?还是有了别的诉求?纯粹调剂心情的话,拍戏这也不轻松啊?”
她的本意是想劝尤迦云别一股脑把现在找过来的剧本都推了,每年再忙都要抽时间进个组,肯定有点热爱在里面吧,庄园反正有合伙人在打理,不如深耕演艺圈。
劝人的话才说出一个开头,蔡景美就注意到了尤迦云的刻意回避,再要多问几句,尤迦云已经翻出剧本要对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