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去了弟子房中。翻找出那封信后,姚今雨才意识到,“这不是他的字迹!字形虽然像,但他顿笔习惯在撇捺处,这人的顿笔却在起始处,难怪我总觉得不对。”
还有人。
——在冥狐背后,一定还有一派人!
他们知道冥狐的手下拿到了玉,故意引姚今雨前来发现,以便破坏冥狐的计划。
线索在杨悠雁脑子里织成了一张网,她渐渐明白了因果。
冥狐夺走玉,起初是想阻止她进入天音宗。
若冥狐成功,季云将成为魔族潜藏在天音宗的一枚暗棋。
但冥狐失败了,这枚暗棋反而变成了明棋,诱使杜纯和杨悠雁把目光都放在了季云上。
指使人寄这封信的不是梧灵。那时梧灵已经栖身在了她的刀上,最多是提点那人把玉交给别人,无法如此巧合地交给项青阳。
也许是沈聆之,但她不确定。
玉玦的暴露,首当其冲的影响是冥狐以及潜藏在天音宗的魔党,其次就是妖族。如果是沈聆之做的,为什么不把玉上的妖气清理干净,难道要把所有的赌注都压在“杜纯不会打压妖族”这个不确定的假设上吗?
从前杨悠雁以为自己是受益人,如今看来,似乎并不是。
也许正是玉上的妖气,杜纯才起了用妖族制衡魔族的心思,并敏锐地发觉到了她。而若杜纯是方不羡那样凭立场定胜负的人,一听闻她和妖族有勾结,没准就要了她的脑袋。
真正受益的是另外一党。
这一党必然和冥狐有隔阂,让冥狐直接失去了手下,还备受杜纯怀疑。
又必然提前知道了玉玦的动向、冥狐是谁、计策是什么,这便否决了杜纯等一众天音宗高层的可能性。如果是杜纯,断不会再花时间让自己追查季云背后是谁,而是蛰伏以待时机。
杨悠雁倏地抬起眼,“项青阳说那玉上有八段功力,你可察觉到了?”
“根本没有。”姚今雨笃定地摇头,“如果有,我或许还会以为是长老们在帮着除魔,不至于如此慌张。”
是了,此事还泼了天音宗脏水,直接捅出“天音宗高层有人叛变”的窗户纸。
那一派是谁?还能是谁?
目前缺了些线索,杨悠雁一时推断不出。
她对姚今雨道:“你将信藏好,先保护好自己。”
而后害怕被察觉到异样,先告辞离开。
她走得太匆忙,没有留意到弟子房附近一人看了自己的刀好几眼,又看向姚今雨的房门,若有所思地朝山下走去。
尹云晖在剑心台等了杨悠雁一整天。
他和云剑门弟子切磋了许久,琢磨出一些苗头,但迟迟没等来杨悠雁的消息。最后是问了问于慕清,又顺路问了缪远,才知道她往云剑门所在的九宫崖去了。
原本觉得食肆中的鲜花饼好吃,他还专门留了一个。
等到月上枝头都不见人,尹云晖以为她把自己忘了,又气又难过地将鲜花饼狼吞虎咽进肚子里,味道都品不出了,只知一下又一下地砍着木头桩子。
挥砍了没几下,剑心台外有人高喊了一声:“云晖!”
杨悠雁拿着一卷刀谱飞奔而来,气喘吁吁地扶着腰,“幸好你还在。我从刀谱上发现了这个,这不是刀宗的刀谱,是方覃的刀法,似乎有应对云剑门的意思。”
见尹云晖不理自己,只顾闷声练刀,她抿着唇自知理亏,绕着尹云晖转来转去,“小尹子?小暄子?......小笨蛋?”
他的刀刃一抖,“不许叫我笨蛋。”
“那叫你小英雄。”
到底是吃软不吃硬。见她这一副讨好卖乖的模样,尹云晖收刀皱眉,“你从哪里学的这些话?”
“这不是叫你别的不答应吗。”她把刀谱塞到尹云晖的怀里,“都给你。”
尹云晖借月光看了看,刀谱上有一些批注,难为她还认真看了。
他很想告诉杨悠雁,她来的太晚,自己都把留给她的鲜花饼吃了。但见她一副安安分分的模样,越盘算越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对,反而憋出一句:“你最近是不是很忙?”
忙的话不用专门来找自己。
他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大概还是想多见她几面。
谁知杨悠雁道:“是很忙。所以小尹子,我可以问问你,你对天音宗的派系和项青阳了解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