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两人争斗到看不出身形时,台上传来“铮”地巨响,有什么东西被扫飞了出去,正正好好地插在擂台一角。
荡起的声响震得众人耳鸣,不少人被惊得连连后退。
观战台上的弟子扑上前,“那是剑还是刀?是剑还是刀?”
“是刀吧?”
杜纯一松手,杯盏“啪”地轻落在桌上。
“不。”她道,“是剑。”
台下台上皆是一片死寂。
季云难以置信地愣在原地,如同僵住一般一帧一帧转头,看向被挑飞的剑。
他的双眼死死地睁着,手还颤抖着、做着握剑的动作。
但握到一片空无。
......怎么可能?
他明明要更厉害,明明此举是万无一失的。
杨悠雁仍保持着将他的剑挑飞的姿势,乱发遮眼,气息微喘。
她将横刀收起,走到擂台一角,替季云拔起了插在地上的剑。
剑连着鞘,有三分之一没入了擂台中。
她将剑抛给季云,“遇到你这样的对手也不算亏。”
调息了一下呼吸后,她道:“下次你可以拔剑了。”
人群终于爆发出了剧烈的高喊。
季云抱着长剑,愣愣地看着她。
他目光满是错愕,踉跄着退后几步,狼狈地没入了人群中。
杨悠雁一惊,正要去追,但周围熙熙攘攘的人早把她围住,哪里有去追踪的时间?
等她好不容易应付完众人时,天色暗沉下来,季云早不见了。
*
季云一路奔逃客栈,浑身还在颤抖。
他像一个被过度绷紧的琴弦,经过了狠狠的震荡后,尾音还发着颤。
当他收拾好行囊,将钥匙拍到掌柜面前时,手还在抖。
“退房。”
“等等。”掌柜看了眼名册,“是季云侠士吧?这里有一封信,刚送来的。”
“给我?”
“是啊。”掌柜道,“刚由信使送来的,你要是再早一些来,兴许还收不到。”
他读完后揉成一团,拍在桌上,“帮我烧掉。”
他已经恍惚到连神智都不清醒了,竟然让旁人替自己烧掉信件。
送信之人与他邀约,要在中州城外的树林中相见。
季云一路忽快忽慢地地行着,等行到中州城外约定的树林中时,天色已黑。
一位黑衣人缓缓走到他面前,“你失误了。”
季云倚着树,口中重重呼出一口气,露出了自嘲的笑。
他面无表情习惯了,这一笑,笑得僵硬至极。笑着笑着,他的声音从低沉的男声,变成了沙哑的女声。
“我失误了?是啊......我就不该模仿怀山派的剑法,东施效颦,还乱了我自己的阵脚。”
他——应该说,这位刚刚落败的顶替者“季云”——单手抚在发际上,将假面撕下。
那是个嘴唇苍白的姑娘,颧骨高瘦,右边眉尾生有断眉。褪下伪装后,才知她脸上已满是冷汗。
“我无可辩驳。”她站起身,“你给我的钱,我都加倍还给你。”
黑衣人冷哼一声,“还给我?”
他打了个响指,树上、灌木丛中,都窜出七八个腰佩长刀的黑衣人,杀意凛然地看着她。
他轻飘飘地问:“你还得起吗?”
他撩开兜帽,露出了真面目。
正是与面具一模一样的人,季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