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峰水榭亭里,南清和谢怀竹迎面而坐,南清很是开怀道:“四年多了,今日是你第一次主动要求见我。”
谢怀竹神色淡淡,不理会她这些话,直接道:“她不是圣妖殿的人。”
“你确定?”
“确定。”谢怀竹看也不看南清,“南掌门若是非要把她当成圣妖殿的人,怀竹也无话可说,只是希望,南掌门能够将人另行关押,莫要留在忘忧峰。”
南清听了这话,若有所思地说道:“若是我非要将人留在忘忧峰呢?”
谢怀竹皱起了好看的秀眉,不愿再多说。
纵然大长老曾说过这忘忧峰给她一人住,不会再有其他人打扰,可谢怀竹明白得很,她人微言轻,又有何权利要求这要求那?
谢怀竹站起身来,朝南清行了一礼,恭敬地赶人:“一切凭南掌门作主,今夜叨扰了,还望南掌门恕罪。”
“你的罪不在于此,而在于破了规矩。”南清也跟着站起身来,语气突然变得冰冷,不近人情道,“你坏了阵法,出了忘忧峰,当罚。”
谢怀竹神色无波,眼睛都没眨一下,淡道:“但凭处置。”
南清见她这副丝毫不在意的模样,心口一堵,她不愿对谢怀竹发火,拂袖就要离去,没走半步,又忍不住回来,责备道:“我给你留了传音符为何不用?”
谢怀竹没回答,也没想告知南清她四年前便把传音符扔了一事。
南清终究没有对她发脾气,忍着怒火说道:“下次想出来,用传音符告知我,我带你出来。”
南清等了等,眼前人还是垂着眉眼不说话。
良久,她叹息一声,又道:“你跟大长老认个错,他会从轻处罚。”
谢怀竹置若罔闻,仍旧无动于衷。
又是一次不欢而散。
南清离了水榭亭,转头去找大长老,替谢怀竹求情。
大长老不答,反是问起瑾月一事。
“此事出去后再提。”南清并不打算在此说清楚将瑾月留下来一事,直接将话题转移,“怀竹虽然闯出了忘忧峰,但也情有可原。”
大长老目光落在不远处谢怀竹身上,却见她朝着他们慢慢地走了过来。
谢怀竹虽隔着远,毕竟修为在身,将二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谢怀竹朝他们二人行了一礼,淡声道:“圣妖殿谢怀竹违背诺言,自愿受罚,大长老无需留情。”
谢怀竹说着,刻意咬重了“圣妖殿”三字。
她自称圣妖殿谢怀竹,这摆明是跟星灵城撇清了关系,强调了自己的立场,大长老想要从轻处罚都无从下手。
南清面色难看到了极致,她怒视谢怀竹,冷冷道:“也好,罚得重些,才能长记性!”
谢怀竹一脸淡然地伸出右手,置于大长老身前。南清眼尖,瞧见谢怀竹手上有大片的红肿,她瞳孔微缩,正要开口,又看见大长老开始给谢怀竹施咒术。
南清把话憋了回去,爱咋折腾咋折腾。
她走到水榭亭里等待大长老,再回过头,大长老已经惩戒完了。
谢怀竹目光满是痛楚,方才平静的神色早就不再,满面皆是隐忍,大长老晓得自个儿施的咒术有多磨人,也晓得谢怀竹脾气倔强,不愿意在人前示弱,主动背过身去。
他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只剩下一叹息。
反倒是谢怀竹,疼得牙齿打颤,仍是颤着声音道:“那人,留下,多事、还得、给她、送饭,不如……”
谢怀竹说到最后,话都说不出来了,大长老却明白了她的意思,顺着她说道:“若能把人带走,我定会带走。”
大长老和南清前脚踏进小舟,后脚便听见“扑通”一声。
二人回过头去,却见谢怀竹跪倒在地,整个人都在打颤。
南清见状,面色又冷了几分,问道:“罚几天?”
“十天。”
南清一眼剜了过去,眼里满是不赞同,大长老收到目光,反而郑重说道:“四年不见,她魔性丝毫未减,反是增了不少,你也不告知于我!”
南清哑然,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大长老冷哼道:“若是她魔性一直不减,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她离开忘忧峰。”
南清默然,她也赞同,只是……
“十天未免罚得太过了。”
大长老冷着脸,反驳道:“但凡她魔性消下去些,也不至于疼成那样!”
谢怀竹自然也晓得自身的情况,她跪俯在地上,五脏六腑时而像是被火烧一般灼热,时而像被人拿着锤子砸烂一般疼痛,不断交替着,谢怀竹忍得面目狰狞,禁不住发出痛苦的呻·吟之声。
若只是一会儿才好,可谢怀竹整整疼得半个时辰,体内那股子不适感方才消了下去。那半个时辰之久的呻·吟声,将好不容易入睡的瑾月又给吵醒了。
瑾月极为不悦地出了房门,见谢怀竹跪在地上,她并未上前去扶,只是随意地问道:“你怎么了?”
“无事。”谢怀竹嘶哑着声音,艰难地站起身来,继续道,“明日,会有人来送吃的,你且放心。”
顿了顿,她又补充道:“若能出去,尽早出去。”
谢怀竹此时有些狼狈,面色惨白不说,一身冷汗自额间到脖颈那里,衣裳都湿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