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白紧紧抓着许楼的衣领不松手。
“抑制剂?你到发情期了?可是你上周不是才……”
来不及多想,许楼连忙从口袋里掏出随身携带的抑制剂喷在了贺白的侧颈处。
贺白滚烫的脖颈处沾上一片冰凉,他猛地咳嗽几声,这才感到胸闷的症状有所缓解。
“有没有舒服一点?”
许楼焦急地问。
这时贺白才松开抓着许楼的手,但他全身酸软,根本无力支撑自己,只能侧过头靠在许楼的肩膀上,默默消化着从腺体处传来的剧痛。
许楼知道他暂未缓解,便伸出另一只手护着他,以免他倒下去。
逐渐恢复意识的贺白回想起刚才发生的种种,心中顿时被巨大的委屈与悲愤所笼罩。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贺白沙哑着嗓子问。
许楼默默地点点头。
“所以你接近我是为什么呢?同情我?可怜我?还是也因为这张脸?”
贺白的双眼被泪水浸润,他看着低垂着头的许楼,竟然有一刹那希望他点头,这样或许还能减少一点贺白的罪孽感,至少在他主动提出断绝这段友情之后,他不至于那么难过。
“不!不是!”
许楼抬起头,他抓着贺白的手,急欲解释:“我喜欢和你交朋友是因为你这个人,和你是什么种族没有任何关系,即便我知道omega和beta很难产生情谊,但我还是选择和你在一起,因为我喜欢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奶奶常说面皮是最没用的东西,只有当一个人全身没有其他优点时才会只看这些浮华的东西,不管什么时候,一个人最重要的是他的学识、品质以及忧国忧民的赤诚之心。”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当时在读一本书,可是当时我太小了,书上的好多字我都不认识,我碍于面子也不好意思问你,是你主动来到我身边,把那些字一个个读给我听的。”
“当时我就觉得这么聪明的朋友我交定了!事实上这是我做的最明智的一个决定对不对?我真的真的很高兴能拥有和你的这份友谊,我想你也是一样的。”
许楼伸出手,替贺白拭去了眼角的泪水。
贺白喃喃道:“是啊,我也一样。”
他看着两人狼狈不堪的样子,不由得笑出声来:“你看你,这么急着解释做什么?明明是我的错,是我太冲动了。”
“我只是不想让你害怕,我想让你知道,即便全世界都与你为敌,我也会站在你身边。”
“许楼……”
贺白一时间思绪涌动,不知该说什么好。
许楼对他太好了,好到他有时候都不知该用何偿还,他本一贱命,生来就注定是一个任人玩弄的玩偶,他与许楼越亲近,日后分别时只会更痛苦。
“你好点没有?”许楼问。
贺白这才意识到自己还靠在许楼的肩膀上,便赶紧坐直身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好多了。”
许楼点点头,他半蹲着身子,冲贺白招招手。
“干什么?”
贺白疑惑地看着许楼。
“上来,我背你。”
“我真的没事,我可以自己走。”贺白说。
“废话那么多,赶紧上来得了。”
不待贺白拒绝,许楼直接拉过他的手腕将他背在自己身上。
轻轻环着许楼的脖颈,贺白凑近他耳边轻声说:“谢谢你。”
“你我之间还谈什么谢?”许楼一步步向前走着。
明明是同龄人,可许楼的肩膀似乎比贺白宽阔许多,贺白伏在他身上总会莫名地感到心安。
“其实在得知真相后我也很难过,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所以才选择了默默守在你身边,我想只要没有任何人欺负你就可以了吧?可现在看来我还是太低估那些人了。唉,要是我也能闻到信息素就好了,这样我就可以时刻得知你的身体状况,也就不用每次都像无头苍蝇似的。”
许楼轻喘着气说。
贺白知道。
因此他必须学会保护自己,许楼不可能在他身边一辈子。
像他这样的omega在上流社会就是抢手货,根本不需要像beta和alpha一样努力学习,为将来的生活奔波,反正他们最终都会被有钱人包养,他们有诱惑人心的外表,还有能生出优良基因后代的肚子,但也正因如此,年幼的omega会被同龄的孩子排斥和嫉妒。
未来或许风光无限,但上学期间没有哪个omega能忍受得了校园暴力以及随时会被人侵犯的情况。
可许楼不一样,他们从小就是一起玩到大的好朋友,即便后来贺白分化,许楼也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抛弃自己的omega朋友。
哪怕许楼是alpha,哪怕两人不结为伴侣,他都可以名正言顺地保护贺白,可偏巧他是beta,是一个闻不到信息素也无法标记omega的beta。
将来许楼迟早会遇到心意相通的beta并与之结为伴侣,而贺白的出身就表明了他一辈子只是他人互相争夺的生育工具,幸运的话或许会遇到对他温柔一点的alpha,不幸运的话就会像大部分omega一样被上层人士拘禁,一直繁衍后代到死。
很显然,贺白属于后者。
“你已经做得够多了。”
贺白的声音里透着忧伤。
似乎感知到了贺白的难过,许楼连忙安慰道:“害,我就是随口一说,下次我再也不丢下你一个人了,只要在外面我都跟着你,你不喜欢李溪言那就不和他结婚,万一他敢来找茬,我保证把他揍得满地找牙。”
贺白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见贺白露出了笑脸,许楼才松了口气。
“对了,小白,你掏下我的口袋。”
贺白伸出手,从许楼的外衣口袋里翻出一听饮料。
“果汁?”贺白眨巴两下眼睛。
“嗯,给你的。”许楼说。
“砰”的一声,贺白拉开易拉罐,却先将饮料递到了许楼的嘴边。
许楼凑近饮料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然后砸吧了两下嘴。
贺白笑眯眯地收回易拉罐,将剩下的果汁一饮而尽。
夕阳西下,两个少年的身影被拉得颀长,似乎能这样走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