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景月听到这些,大脑一片空白。
“那他...那他...“张景月颤抖着唇问:“有没有提起过我?”
闻一默沉默地摇了摇头。
张景月心死如灰。
他是恨他的吧,肯定恨他一声不吭又消失在他的世界,所以,连问都懒得问。
他要是结婚了...张景月突然有点难以呼吸:“一默,可以,可以给我个轮椅吗?我想去外面坐坐,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太闷了,实在是太闷了,他想出去看看花,看看草,呼吸一下。
本来他的身体是不允许他下地的,但闻一默见他实在难受,就拿来轮椅,将他推到院子里去。
打开门后,一缕阴影笼在张景月身上,他抬头看去,门外站着一个面容娇美的女人。
“我以为你有了外遇,没想到你真的在老房子里藏了一个人。”门口的女人开了口,她顶着红眼框看着闻一默,这话也是对他说的。
“你三天两头不回家,就是来照顾这个病人的吗?”女人看了一眼张景月,问。
还是初春,冷风寒凉,张景月裹得严严实实,身上还盖着厚厚的毛毯。
“你怎么来了?”闻一默看见女人,有些惊讶。
女人没有回应,继续说:“孩子发烧了你也不关心。”
闻一默收回错愕的眼神,道:“他发烧了,你不带他去医院,跟着我来做什么?”
这句话触到了女人的雷点,她眼泪落下来,颤声质问:“闻一默,你究竟是不是孩子的父亲?”
“我是,但我来这里也是有事,孩子病了你就该带他上医院,来这里哭什么?”闻一默说话冰冷无情,跟面对张景月时形成巨大反差。
”那你跟他过去吧!”听到这话,女人大吼一声,转身悲愤离开。
女人走后,闻一默推着张景月来到院子里,选择阳光最好的地方让他晒太阳。
张景月看他无动于衷的样子,心中忽感一阵悲凉。
“你怎么可以这样做?”张景月道:“她是你的妻子!”
张景月语声严肃冷厉。
未曾想闻一默听到此却愣了一下,突然蹲下来满脸希冀地望着他:“你吃醋了吗?她是我的妻子,你吃醋了吗?”
“你是因为我结婚而吃醋了吗?”闻一默问。
他问的奇怪。
张景月顿时无言,像看傻子一样看他,但他也忽然想起一件事,自己好像从未认真去了解过闻一默究竟是怎样的人。
疑惑从心底升起,就再难抹除。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张景月拂开他替自己整理毛毯的手,道:“你该回去了。”
闻一默望着自己被拂开的手有些错愕,随后抬眼认真看他。
张景月却连眼神都不给他,也丝毫不为所动,最后还是闻一默妥协站起来,不耐烦道:“知道了,知道了,我马上就回去,把你送回房间我就回家。”
“现在就回。”张景月语声不容置疑。
闻一默愣了一瞬,最后投降:“是是是,现在就回。”
“哦,对了,”闻一默离开的时候说了一句:“明天,我要去分局交接最后一点工作,可能要晚点回来。”
张景月没理他。
闻一默走后,张景月才认真打量起面前这栋祖宅来。
他说他爷爷是个中医,他也会一点,可是此前有一次抓回来的药里,当归和独活弄混了他也没有发现,幸好张景月久病成医,不然...
他还说家里种了中草药,可是环顾四周,张景月并没有看到任何草药的影子,也没有在这里见到过任何关于中医的东西,更未曾见过他那会中医的爷爷。
他是在说谎吗?
他为什么要说谎?
没来的及理清楚这些,刚才离开的女人又突然出现在他眼前,女人说:“我看见他开车走了,斟酌半天,我还是想来见一见你。”
“进屋说吗?”张景月看见她回转,十分平静。
“不用了,我说完就离开。”女人说。
“好。”张景月轻声回应。
“我的宝宝才生下来,一个月都没有,他回家的次数十个指头都能数出来,而他不在家的时候,都是在你这里。”女人平静的陈述事实。
“我...”张景月一时哑然:“对不起,我一点都不知道。”
女人说:“他对你关心太多,你明白吗?”
“我知道你病得很严重,可我的宝宝,他也需要父亲。”
“我知道了。”张景月回:“给你造成的影响,我十分抱歉,对不起,我会离开。”
“你走,我不希望他查到你行踪。”女人提着一口气道。
张景月点头回应:“我会消失,你放心。”
“对不起。”女人松了一口气,又诚挚跟他道歉。
张景月微笑着摇摇头:“不用跟我说,是我该跟你说对不起,给你造成困扰了。”
张景月转身去收拾自己的行李,女人在院子里等他。
他的东西没有多少,就一个小包,包包里仅几件衣服和一个蓝色警察公仔。
张景月转着轮椅出来,女人手里已经拿着一叠钱,她塞给张景月:“这是一点钱,不多,你拿着路上用。”
张景月拒绝了,他道:“我有的,我在银行有很多存款,你不用担心。”
女人开车载他离开祖屋。
“你希望我把你带到哪里?”女人问。
张景月回:“哪里都可以。”
最后,女人将他载到一个小镇上的时候,张景月看见这里油菜花开得正盛,便道:“就在这里吧,我喜欢这里。”
“你确定?”女人问。
“嗯。”张景月点点头。
把张景月放在油菜花田面前,看着他蜷缩在轮椅里的样子,女人走的时候心里很不是滋味:“我...”
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要不要送你去医院?
一路走来,女人其实已经问了很多遍了,但张景月只会微笑着摇头拒绝。
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没人能救他了。
“谢谢你,其实你今天来找我,跟我说话,我很开心。”张景月笑着和她挥手作别,因为这是他这几个月以来除闻一默以外见的第一个人,可能也是最后一个了。
女人眼眶湿润,也挥手和他作别,不知怎地,这个她只见过一次面的陌生人,令她心疼的想掉泪:“那我...那我祝你,早日康复。”
女人哽咽着说完,随后离开。
蓝天白云下,油菜花田微风轻拂,远远望去,只看见一片橙黄和那个坐在田坎上,缩在轮椅里,小小,小小的身影。
不知道坐了多久,张景月就这样,在花田中渐渐沉睡。
第161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