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洪死后,徐敏叫来蒋致远和她一起处理案发现场,两人把校长办公室清理干净,恢复原状,又把刀用清水洗干净拿布巾包裹,最后把几个学生送回家,叮嘱她们不要乱说话后,回到校长办公室盯着那把杀猪刀,两人长久的不说话。
孩子们不能坐牢,不能让她们小小年纪就背负杀人罪名,浑噩度日。
他们想到了新来的体育老师李奕蓝,他恰恰前不久和校长起了争执,他是最好的嫁祸对象。
于是二人分头行动,徐敏假装夜跑撞倒李奕蓝暗中扯掉他的衣扣,蒋志原把杀猪刀藏进了李奕蓝的办公桌下。
一直在场外看戏的汪大能也被带往派出所接受调查。
他是KTV老板,平生最怕和警察打交道,架不住许燃等人的轮番询问,最终和盘托出。捐赠图书馆是借口,他此行前来真正的目的是想要带几个女生,去他的场子里转转。
至于转什么,不用想也知道。
此案还牵涉到几个男生,当日胁迫梅跳楼,却又嫌李明洪给的封口费不够,案发当晚前来威胁要他翻倍支付却遭到拒绝,后恼羞成怒把李明洪打晕逃跑的几个混混学生。
他们在李明洪出事后就消失了,大概是知道警方早晚会找到他们,已经悄悄躲起来了。
死者嘴里的头发确实是余娇的,沈渐离在凶器刀柄及刀柄接合处发现一些血迹残留,DNA鉴定属于李明洪和陈梅梅,还在刀柄处发现一些脱落细胞组织。
“经过提取和扩增后进行分型比对,结果完全符合几位学生和死者的STR分型,凶器被锁定,许队长可以对几名学生进行正式逮捕。”沈渐离递给许燃一份报告。
“啊!终于搞定了,可以回家啦。”他身后的简心仪长长地伸了一个懒腰,放松道。
许燃接过报告没说话,简心仪见他闷头闷脑的,问:“怎么不说话,他不跟你回去?”
这个他…自然是指张景月。
许燃摇头:“我先回去了。”
梅岭小屋内,师父在为床上的张景月把脉,只见他半眯着眼,脸上表情莫测难辨。
李奕蓝站在床边,沉默盯着床上的两人。
“没有别的症状了?”许久后,师父放开他的手问道。
张景月摇头:“没有了,只是偶尔会有些乏力。”
师父却说:“不是偶尔,是一直,而且这种症状会一直存在,直到你死亡......”
师父将实话说出口,并无半点隐瞒。
“师父!”李奕蓝忍不住打断师父的话头。
师父抬眼看他焦急摸样,说:“你急也没有用,情况就是这么一个情况。”
床上的张景月却平静的问:“那…我大概还能活多久?”
听到问话,师父看他,摇头道:“我不知道。”
他沉吟说:“或许是三天,又或许是三个月...”
师父话落,室内气氛沉闷至极。
“孩子,你要知道,你能活着,就是一种奇迹,从你十八岁进入梅岭的那一天,我就从未想过你能活到现在。”
“针灸只能保命,但是能保多久,而你又能活多久,我们都不知道。”
师父摸摸他的头,安慰:“趁现在还能走动,去做自己想做的事,知道吗?别消耗自己的青春,带着遗憾离开 。”
师父语重心长,李奕蓝沉默不语。
室内气氛凝重,师父又问道:“你母亲还在吗?”
张景月摇头:“癌症晚期,去世三年了。”
“哎...”师父叹息一句:“想起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她还陪在你身边。”
“我年纪大了,却还记得她曾经对我说的一句话,是有关于你的。”
“我?”张景月坐直了身子,好久没听人提起母亲,他心绪如微波起伏不停,像是在诉说思念。
“她对我说,景月这辈子好就好在他太乖太听话,不会让任何人操心,可是坏也坏在这里,太乖了就会被人欺负,总是莫名其妙的就背负上很多包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有时候,我倒是宁愿他叛逆自私一点,让自己好过一点也好。”
师父说:“这么多年过去,我瞧你,确实如同你母亲说的那样,你身上像是压着许多重担,看不见半点轻松,明明是个才二十几岁的年轻小伙子,怎么就过的如此艰难呢?”
“师父,我…”张景月脸上神情复杂,眼中有光轻微闪动。
师父摆手道:“不必多说什么,这一次的治疗效果并不理想,你的身体情况会每况愈下,我不能保证你还能活多久,所以,这次回去,就好好生活,别活的太压抑,知道吗?”
师父劝他:“想做什么就去做,想得到什么就尝试去得到,活的自私一点,没什么不好。”
师父又问:“你父亲还在吗?”
提到父亲,张景月喉头一哽,摇摇头说:“我不知道。”
张景月不知道,不知道他的父亲在哪里,又在做什么,他已经很多年没见过他的父亲了。
“好孩子,回去陪陪家人吧,别再四处奔波了。”师父说。
“他...”张景月说:“他不一定会想见我。”
“孩子都是父母的宝,做父亲的哪有不想见孩子的,你不去见他,怎么知道他不想见你呢?”
闻言,张景月垂下头:“我会试试的。”
张景月的父亲名叫张德发,在他七八岁的时候就去坐牢了,他会坐牢,还是他和母亲一起检举揭发的他。
他被逮捕的原因是大额挪用公司公款、非法嫖~娼及恶意欠薪罪。
自母亲带着他到津州生活,再到改嫁,他都没有再见过他。
母亲也不允许他去见他。
张景月陷在回忆中,师父把李奕蓝叫进诊疗室,他重新制定了一套专门针对张景月病情的针灸疗法,师父要他跟着学习,以备不时之需。
张景月在屋中坐了一会儿才慢慢下地,他的身体会失去力气,但暂时不会影响到正常的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