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纸黑字,两方画押皆是清清楚楚,和女人说得一样。
王常萱仿若陷入一潭死水,难以呼吸,被女人粗鲁地拽到了青楼,可她仍不甘心,期间尝试过逃跑,却三番五次被抓,回来又是狠狠一顿鞭打。
那个时候,她只有一惑,田于青为什么骗她。
学艺精湛及貌美芙蓉,让王常萱在半年后得到一个富商的青睐,花重金买了回去,便是如今的王府。
时过境迁,王常萱长开到总角之年,在王府受尽教训白眼,练就满嘴谎言手段狠辣的性格,成为王府的走狗。
她依记着田于青的名字,循着记忆找到熟悉又陌生的一户人家。
门前灰重结网,两边的对联掉得看不出原色,落魄地像条狗尾巴摇晃,无生,无息。
近邻散步的人看她停在那里,道:“姑娘,你别说是想找人吧?这户人家早就搬走了。”
王常萱:“搬去哪儿了?”
那妇人凑过来,神色紧张,低声道:“这户人家心肠可歹毒了,把自家赘婿欺负到自尽,早在这落得一片骂声,说是搬到了洛阳西边的一个……一个叫什么云的地方。”
王常萱猛地回头,“敢问那赘婿可是叫田于青?”
“哎是是是,虽说那田公子出身寒门,可人家却不做偷鸡摸狗之事,听说早年还救了一个孤女,却没想到好人会落得这般下场。要我说呀,这天底下要好人善终可真是……难呀。”
她话未说话,王常萱扔给她一袋重物,“多谢大娘,我有事先走了。”
大娘看着一袋银子,受宠若惊地望着王常萱渐渐远去的背影。
那天日光清明,回去路上,少女感到浑身都轻飘飘的,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她从小到大,目睹无数杀人过程,这第一刃便送给了曾经对她和田于青逼入困境的女人。
无聊的司图正愁手痒,稍微动动手指头,灭了这户人家,留了两个女孩卖去青楼。
继男人之后,第二个让她有印象的便是嫁进王家的新娘子,真正的谢婧。
听闻她娇纵金贵,长着一张极艳美的脸庞,却冷淡不好相处。
王常萱对她的到来感到好奇,在人家大婚之夜趴窗偷看,不料弄出了动静,屋里的新娘立马掀开盖头,问道:“谁?”
王常萱也不避讳,低头顺眉进去,伺候的一个丫鬟看见是她骂了一声“晦气”。
谢婧扫了丫鬟一眼,“放肆,这里如何到你个死丫头说话了?滚出去。”
丫鬟唯唯诺诺,赶忙溜了出去,王常萱和另一个丫鬟站在原地正襟危坐,安分地低头等谢婧发话。
“抬起头来。”
新娘上下打量着王常萱,道:“你是王家的某个小姐?”
王常萱:“是啊。”
谢婧靠在榻上,懒懒问:“叫什么名字。”
“回嫂嫂,我叫王常萱。”
“行,今日你便到这华何院内,陪我消遣消遣。”
谢婧嫁过来后,不喜与女眷成群,第一年王染还肯装装样子,孩子生下来后就原型毕露,跑去外面沾花惹草,谢婧常被气倒,能谈心的只有王常萱。
谢婧想和离,王常萱本不该包庇她,出于私心还是替她守住了心里话,王常萱开始出谋划策替她想出和离保命的法子,但是在一次剧烈争吵中,王染发疯捅死了谢婧。
意料之中。
说完了,王常萱双手轻拢,“你叫啥……”
“虞丹青。”虞丹青顿了顿,“字子衿。”
“我学过……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女孩气息断断续续,虞丹青死马当活马医,在她身上点自己不懂的穴道,刚好冲出迷宫。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迅速靠近她们,虞丹青缓冲速度,死死盯着前方道口,停下步伐。
该来的还是来了。
王府派来的守卫一队接着一队堵死路口,虞丹青蹲下来慢慢将王常萱放靠在墙上,擦净她七窍的血迹。
她不能再拖了。
虞丹青撕下一圈袖摆挽在右手掌心,握紧剑冲了上去。她大致看了一眼,约莫二三十人,无枪无马地杀过去会有些吃力,但不成问题。
吃了血的古剑刹那间恢复生气,鲜亮刺眼,在虞丹青手中宛若游龙,一剑封喉接连躺倒几具尸体,她忘记了飞溅在脸上肮脏的血,也忘却了一身的剑伤。
血色纷纷,尸身遍地,看着渐渐失去生命体征的王常萱,虞丹青不敢作一秒停留,背起她继续跑往迷宫外。
守卫一批接着一批追上来,虞丹青没有太多体力和时间与他们对抗,努力靠双脚逃出生天,跑出这所刻意留命的迷道。
身后的守卫追着她们不放,就在虞丹青纠结要不要留下拼最后一死时,疾风起,一把铁扇飞来,擦身而过。
铁扇杀得干脆利落,守卫当场失声毙命,只听得一片的倒地声。
有人从天而降奔向虞丹青,紧张警惕的她下意识刺出最狠的一剑。
只想着救人的萧无忆来不及躲闪,眼看虞丹青的剑就要挥来,一闪银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下了这一击。
那柄长剑通体银光细亮,刃首刻着梅花花瓣图,以及醒目的“雪”字。
两剑相撞发出圈圈荡荡的刺鸣声,虞丹青还未作出下一步动作,便被人点了穴道动作不得。
萧无忆喝道:“禅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