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王府都是吃人的血口。
虞丹青骂人的话哽回肚子,想不到有什么理由去骂。
若不是心中尚有一分公明,她差点成为了帮凶。
女人看出虞丹青震惊下产生的疚意,刻意激她,“看见地上那张草床了吗?她只要敢跑出去一次,我就把她关在这间密室一个月,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她敢一句忤逆我就拔了她的舌头!”
“你要不猜一猜,她在这暗无天日的陵墓里过了多少年?”
虞丹青咬牙道:“你……卑鄙!”
女人走在邢具之间,拿起一把剔骨刀,像在看自己的珍惜物,“这是十一年前给她上的第一道刑具,那年她五岁。”
如果说正义不会缺席,那大抵就是这样了,可迟到的伤害却无法弥补。
虞丹青只想破口大骂,管你爹娘的正义公道!人在做,天在看,做了什么样的孽,就该怎么偿还,天经地义!
“我说怎么见你第一眼就犯恶心,原来相由心生,不是空说无凭。”她道。
女人不怒反笑:“事到如今你也就会这点嘴皮了,谅你是将死之人不跟你计较。挑一样吧,念在你替我和离的好心上,我可以给你个痛快。”
虞丹青微微讥笑:“说了半天,原来你也想跑出这个鬼地方。”
她喉间一紧,女人拉紧吊着她脖子的绳子,无懈可击被虞丹青攻破了口子。
“我在他身边伏低做小十多年,他杀了谢婧,让我成为她,我甚至都快忘了我自己是谁!”女人情绪爆发。
“谢婧长得是美,我连她的一半都不到。你知道削骨磨皮是什么滋味吗?你知道皮肉里全是缝补的针线是什么滋味吗?!他一刀一刀划开我脸上的皮肉做着谢婧的皮囊,那种活生生的剖心滋味你又如何知道!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当我是个棋子。我恨他,我要他死,我把他推下高处让他残疾终生,他欠我的,我要一笔一笔地要回来!”
女人手上力气变得越来越紧,虞丹青呼吸越发困难,脸被勒得通红。
一把铁锹狠狠砸在女人头上,她痛倒在地,立马死盯偷袭之人。
“王常萱,你也得意不了多久了,你别忘了你体内还有毒……”女人躺在地上如一只快要断气的鸟,全无刚才的生龙活虎,可见王常萱下了死手。
王常萱额角渗着血迹,她不理女人的话,来到虞丹青跟前,帮她解开身上的枷锁,掏出白色药粉帮忙处理伤口。
“我在你身上涂了刺激性的药水,这毒性只会令你发软无力,没有性命危险,脱离毒室半个时辰即可恢复。”王常萱扶住她道。
虞丹青心中五味陈杂,感觉有根粗长的鱼刺卡在喉咙里。
王常萱带她就要走,女人在地上大笑起来,“王常萱,你这么着急赶来,是来送死吗?!她身上染着的毒气与你体内毒性相冲,你必死无疑!”
“疯子!”王常萱过去踹她一脚,又回来拉虞丹青往外走。
少女道:“你带来的侍卫和守宫人碰上了,不出意外的话,这里很快就会坍塌,我们必须要出去。”
她竟知道长玄的存在……可这都无关紧要了。
虞丹青反握住她手腕,深吸气道:“若你有什么冤情,不妨说来听听,我可以选择信你,但……”
但什么,她忽地住了嘴。
“……多谢了。”
王常萱:“不必挂心。”
俩人离开这个鬼地方,身后女人的狂笑不停回荡,在她们一路奔逃中,终于渐渐消失。
在王常萱的口述下,虞丹青知道了一切真相。
王家之所以生意富得流油是因为和江湖最为恶名的圣虚派有勾结,圣虚给王家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王家则帮圣虚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杀人放火常是手段。
这座地宫就是圣虚吞金贼——司图的地盘,他会在来王家镖局谈生意的人群中找到他满意的皮囊,然后杀掉吸收练功。
红袖便是被他抓走了去,长玄失踪也是为救她。
虞丹青觉得腹部疼痛好些了,血也没有再流,她打量少女片刻,问:“所以,你不告诉我红袖在哪,是有了别的想法?”
王常萱:“那少年是个未知物,我赶来的时候地宫已在晃动,司图应该应对不了他。”
虞丹青:“我不能丢下那个少年不管,你可愿……再我指这最后一程路。”
“我试试看。”王常萱说完,神情痛苦,呕出一口黑血出来。
虞丹青手快,扶住了她,惊讶那个女人所说居然是真的。
“有没有解药?”
王常萱脑袋昏昏沉沉倒向一边,沙哑嗓子明显受损,“先别管我了,再晚点,我们都得死在这儿……往前靠右绕两圈,中间的暗室放着一把古剑,扭动旁边的烛灯即可进入……他们不会放你离开的。”
少女昏昏欲坠,虞丹青急眼了,一把拉住她,背在背上,“我先带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