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可以的,合理的,寻常的。
孟淮妴没再为难。
只是,从汤赫尴尬的神色看,估计她也是清楚,是觉得不好让先人看到小辈屡屡受罚,惹先人不快,这才不在祠堂摆牌位的。
啧啧,许怀洲这些恶习,都是从哪里学来的?
她又阻止汤眉道:“不必了,既已是别人之物,我也不愿再要。”
汤赫想劝,但又不敢,想起绣坊那日孟淮妴的丫鬟擦拭工具,便知她是有些洁癖的,遂歇了心思,只是对汤眉的态度又不受控制起来,狠狠瞪过去。
汤眉肩头一抖,十分委屈。
其实五年前,母亲还不是这样的,怎么突然就变化这么大了呢?
孟淮妴继续挑事,对汤展道:“只是奇怪,汤少爷明明端着头面走了,怎么又会被汤小姐瞧见呢?我的院子,离汤小姐还是有些距离的。”
闻言,汤展只以为她是醋了,忙解释道:“不是不是,不是我想送的,是我的丫鬟提的主意。”
说完后,他才意识到说漏了嘴。
但话已出口。
许怀洲很是生气,问:“哪个丫鬟?带上来!”
“是,是翠萍。”
很快,叫翠萍的丫鬟被带了上来。
这也是叫人疑惑的地方。
通常而言,主子身边近身伺候的,都是与自己同性别的。
可这汤赫身边的一等仆从,不是小厮,而是丫鬟。
在又一番言语拉扯后,许怀洲以翠萍无故生事为由,让人处以家法。
杖五十。
翠萍的身份,孟淮妴已经查明,其父母是许家从辛人所买来的贱籍,即是因罪成的贱籍,翠萍属于家生子,随父母为贱籍,亦是死契。主人家对其有打骂之权。
杖五十,不放轻的情况,倒不会死,只是得好生养着,三个月不能下床,还得修养八个月,更可能落下病根。
可她若是后续没能好生养着呢?
【死契,代表了主人家对其有打骂之权,虽不能害人性命,但在实际实施中,便是直接弄死了,官府往往也是罚款即可。】
而因为没有好好养伤而死亡的,并非直接弄死,官府甚至不会罚款。
况且,汤赫自己就是官。
汤展看着父亲眼中的凶狠,心中明白,翠萍活不成了。
可是……
他许诺过翠萍会让她衣食无忧一辈子的,父亲不是说,男人要重诺吗?
见翠萍苦苦哀求的眼神,汤展有了勇气,跪地求道:“父亲,求您放过翠萍,求您放过翠萍,儿子愿意受过。”
多大点事,怎么就跪地了。
碎星碎雨感觉汤宅的主子在一遍遍冲击她们的认知。
这一家子,都是什么洪水猛兽?
孟淮妴比她们看到的多一些。
以汤展所受教育,应当不会为个仆从跪地求情,可他还是做了,再看二人之间相望的情谊,想来,是有私情的。
真是新鲜,难道许怀洲把通房的恶习也带过来了?
究竟是现代穿越者,还是古代穿越者?
最终,汤展的求情没起作用,翠萍被拖出去挨板子。
无用但是一副已尽全力的汤展,在屋内哭哭啼啼。
“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丢不丢人!”
许怀洲厉声呵斥。
孟淮妴终于抓到他亲口吐露此类言行,忙道:“欸,许夫人此言差矣,当今圣上都时有落泪之时,怎的,你觉得圣上不是男人?”
这话,许怀洲自然不敢认,忙一通解释。
而汤展,却认为她这是在帮自己说话,抛了一个媚眼来。
能让人做一宿噩梦的媚眼。
孟淮妴想吐,忙不再计较,离开此地。
回到自己院中,又是干呕两下。
拓火君忍不住问:“你看不得他?我去把他杀了罢。”
孟淮妴暂时没有回答,先吩咐道:“碎星,你看看三日内,汤展会不会给翠萍请大夫,若是毫不关心,你便找机会,把大夫暗中请过去,好生关怀她,并告知她汤展的无情。”
这自然不是好心,而是为了收买人心,好套话。
翠萍是从许家出来的,跟在汤展身边,有十五年了,肯定知道许多事。
碎星明白其中意思,问:“若是汤展关心了呢?”
“那就让许怀洲发现,阻止他。”
许怀洲既然一身恶习,就不会在意翠萍的性命,必是要翠萍死的。
待人走后,她才回拓火君道:“不是看不得,只是他不够优秀,却想勾引我,觉得恶心。”
拓火君疑惑:“恶心到想吐的地步?”
说着,他竟然拿过孟淮妴的手腕,要诊她是否有什么隐疾。
“我没病。”孟淮妴抽回手,道,“是前世总被父母催促成婚,又被他们与男人扯在一起谈论,再加上遇上许多奇葩男人,那种被不够优秀且出于好色的人惦记的感觉,以及长辈和环境上的压迫感,让我反胃。”
“今生嘛,算是应激反应,没有大碍。”
拓火君默然,像是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