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淮妴问:“你儿子,是在何年何月何地被撞死的?”
王琳记得很清楚,当即答:“6054年5月15,在新口府恒林县。”
过了三年多?明东省的新口府恒林县?
“明东省的事情,又是旧案,你为何千里迢迢来找我?”
王琳一脸怨气:“三年前我家人都被害死,为了我的外孙女,我也不敢再上告。但我一直没有放弃,这些年,我弄清楚了,撞死我儿的,是左参政的嫡子!”
“那些人官官相护,说不定还有人监视我,我觉得上告无门,不敢再争。直到最近,我听闻大人您,先是办了极乐馆的案子,现在又捣毁了一种毒团伙。”
“您就是百姓的光啊!草民想再试试,多年了,那些人许是以为我放弃了,草民才得以安然离开恒林府,求您为草民做主!”
没想到种毒一案这么快就传播得那么远了,大约也是因为刘知府被灭门的原因,加快了传播速度。
见她说得情真意切,孟淮妴略想了想,既然事情找上来了,不如改道。
翌日,一行北上,去往恒林县。
到了地方,没听到有人对种毒案大范围的讨论,显然那案子还没有传播得多彻底。
孟淮妴若有所思地轻叹:“王琳能听到我的消息,还真是有点运气在身上。”
拓火君颌首:“郡主打算从何处查起?”
三年前的旧案,还是已经结案的,想要查清,只能从顶罪服刑的那人下手,但还不够。
在路上,孟淮妴已经吩咐楼人暗中查探左参政嫡子品性,打算从别处下手。
待到了地方,已掌握了许多信息。
左参政嫡子凤潇潇,年三十二,这些年干的恶事不少,如撞死的人事,除了王琳儿子外,还发生了三起。
因他喜好赛马,有时兴致来了,在大街上就驾马疾驰,这才造成几起死亡事件。
其又有狐朋狗友,借其权势,欺压百姓,霸占男女,使人伤亡。
他自个的儿女也不遑多让,十岁不到的年纪,已经在官学里欺压同窗,威胁恐吓样样不落,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已然是废了。
孟淮妴有些费解。
那个爱掺和家务事的凤飘飘,是其亲姐姐,左参政这个做父亲的,在外名声也好,据楼里掌握的信息,不曾犯过什么大错,怎就养出了这么个儿子?
她明里与左参政接触,暗里又是调查了一番后,终于确定,这一大家子,还真就只出了一个歹笋。
这,就有些难办了。
十一月初三,孟淮妴直接让人大肆宣扬自个来到恒林县的事情,扬言若有冤屈,尽可来报。
三日过去,无一人鸣冤。
这说明,凤潇潇干的事,除了王琳外,其它受害者家属,都被安抚得很好,亦或是实在胆小。
这也可以理解。
毕竟,只凤潇潇一人犯事,那么左参政就不太容易受到牵连,揭发凤潇潇后,左参政可能会展开报复,而绥匀郡主不可能长久的留在当地。
并且左参政不是承宣布政使司主掌者,其上还有布政使和副布政使二人,据悉右参政与其不对付,可从不敢动他,便已说明布政使和副布政使是保左参政的。
那么,想要定凤潇潇的死罪,就必然会得罪这三家,给孟家带来麻烦。
要知道,孟倚故虽然没有亲戚在朝为官,但其引荐挖掘的人才还是极多的,政敌攻讦亦可从这些人下手。
做官的,多是抱团。所以官官相护,没有多少人愿意为了百姓的小事,给自己添麻烦。
要对付,最好是连根拔起,或者化敌为友。
孟淮妴相约布政使和副布政使在酒楼用膳。
席间故意提及凤潇潇。
“这凤大少爷,可真是有辱凤家门风啊!”
两人相视一眼,问:“郡主大人,此话怎讲?”
“我听闻,凤大少爷的一双儿女,欺辱同窗。”她咂咂嘴,表露痛惜,“小小年纪,这是废了啊!”
副布政使为其说话:“小儿顽劣,下官也得说说凤参政,让他亲自教导才是。”
“正所谓七岁看老,两位,是不相信本郡主的眼光?”孟淮妴摇头,坚持道,“本郡主说,他们,废了。”
她黑眸转深,似在暗示什么。
“不敢不敢。”
两人沉默,还想看看孟淮妴想做到哪一步。
孟淮妴喝了口酒,感叹道:“哎呀,看到本省百姓安乐,没有冤屈,我很欣慰,可见三司上下齐心为民——”
她话锋一转,“但我昨日瞧着,那右参政却与左参政不睦,实在有损团结,早晚会出岔子。二位若是做不了和事佬,不如‘大义灭亲’?”
话落,谢歆呈上两本册子。
一本,是左参政这些年贪污受贿的账本。不多,才两百万合,把其它账本全弄来了,累计也就一千二百万合。
一千二百万合是过了要斩首示众并剥皮实草的金额,但在案发前,对于一个从三品左参政而言,处于一个正常范围内,其实算得上清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