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以往无数次那样,踮起脚尖,去吻南乔木的唇。
柔软芳香的菱唇贴在唇上,南乔木猛然一颤,仿佛被禁忌刺中,立即松开怀抱,拨开雪霁手臂,退后两步。
他解开腰间皮囊,递给雪霁一身鲨鱼皮衣,沉声道:“迟则生变,尽快离开。”
拥住雪霁的温暖陡然一空,她看着南乔木退开,对她的吻避之不及。
雪霁一手接过鲨鱼皮衣,一手利落地解开腰间金缕玉犀带,缤纷层叠的初夏衣裳看似繁复难解,实则巧妙地以一条隐线勾连,雪霁只轻轻一拽,便滑落在地,堆叠于脚下。
月光下,白皙如初雪的身体骤然展露于南乔木眼前,颈项修长,锁骨如新月,其下曲线优雅起伏,整个人像一支在暗夜中初绽的白昙,散发摄人心魄的诱惑。
猝不及防,雪霁绝美的胴/体落入南乔木眼中,他直直看着,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目光迅速从雪霁如冰雪般清艳的肌肤上移开,低头上前,单膝着地半跪在雪霁面前,拾取落在递上的衣裳。
雪霁脱下履袜,微垂眼眸,看南乔木低头收拾衣物,时间紧迫,他却动作慌乱,捡起层叠的裳裙放在膝上想要叠好,折起一边另一边立刻散落,怎么也叠不规整,一时手滑,叠了一半的裳裙从膝上落地。
雪霁抿抿唇,足尖轻挑,挑起地上裳裙递到南乔木面前。
南乔木一直低着头不敢抬眼,之前猝不及防的一眼,已令他心头翻涌,不断忆起新婚夜的旖旎,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起了反应,只得借夜色半跪下来拾取衣裳遮掩。
然而雪霁近在咫尺,脱履袜、套鲨鱼皮衣的些微声音和温暖芳香的气息,像持续的火,不断燃起南乔木按在心底的渴望,他无法起身,只能狼狈不堪地叠繁复裳裙,继续遮掩。
现在,雪霁用脚趾将裳裙挑到他眼前,纤白的足轻轻晃着,火上浇了一把油。
南乔木深吸口气,握住晃来晃去的脚踝,取下裳裙,低声道:“别闹。”他转过身去,很快叠好雪霁的衣裳,小心收入皮囊中。
她是他的妹妹。
“为什么要转身?”雪霁盯着南乔木的背影,轻声问:“为什么不敢看我?”
南乔木微屈指节轻握成拳,叠好的裳裙上起了褶皱,他尽力稳住自己的声音:“穿好了吗?”
雪霁早已穿好鲨鱼皮衣,南乔木却不知道。
“齐长宁早晚夺取天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雪霁不肯放过南乔木:“你来带我走,要带我去哪里?”
金缕玉犀带就在南乔木手边,黑暗中鲛珠幻彩奇异,南乔木认不出这对异宝的来历,但一望便是无价之宝——齐长宁逼萧建德以雪霁和亲,并非为了报复南乔木重伤齐恪,而是真心求娶雪霁。
雪霁绝世无双,长眼睛的不止他南乔木一个,齐长宁岂会不知?
齐宫盛传雪夫人夜夜独占圣宠,自己亲眼目睹齐长宁罔顾众人抱着雪霁离开,那一刻,南乔木的心脏被无形之手攥得生疼,疯狂念头无比清晰:他不愿将雪霁交给任何人!他要终身不娶,和雪霁以兄妹身份生活在一起,互相扶持一辈子!
可他凭什么要求雪霁终身不嫁,顶着兄妹名义和他生活在一起?
他南乔木,不过是少女雪霁遇到的第一个山外男子,世间多的是大好男儿,他怎能因一己私欲禁锢雪霁终身?
他能带她去哪?他能给她什么?
南乔木拾起金缕玉犀带,手指映着鲛珠流动的异彩幻光,明晃晃彰显着:齐长宁能给雪霁的,南乔木永远给不了。
齐长宁在给雪霁世上最好的一切,南乔木找不出带走雪霁的理由。
“天下未必是齐长宁的。”南乔木小心翼翼折好金缕玉犀带,连带袜履衣裳一起收入皮囊:“他登基后广扩后宫,宫中都是北齐贵女,个个家族根基深厚,不可能长久专宠一人。”
南乔木找好带走雪霁的理由,转身站起,望向自己的妹妹:“不说色衰爱驰,雅夫人殷鉴不远,天子之爱,不可依靠。”
雪霁静静看着南乔木,幽如碧湖的眼睛深不见底,仿佛在说:只是这样吗?
南乔木被她这样看着,心脏再次被无形之手攥得生疼,雪霁眼中幽华心中期盼,他都明白。
但他无法回应。
“齐长宁非良配。”南乔木说服了自己,努力说服雪霁:“他逼萧建德封你为公主和亲,乃是豪取巧夺;更何况父亲因他冤屈而死,齐长宁乃是杀父仇人。”
雪霁一阵恍惚:险些忘了,自己的生身父亲是南怀风。
“那谁是良配?”雪霁紧紧盯着南乔木的眼睛,不肯错过他的任何神情:“你想将我许配给谁?”
谁也不行!南乔木心底无声呐喊,他脸上毫无表情,眼中的痛苦无法遮掩。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南乔木沙哑着嗓子,收好皮囊,将手伸向雪霁:“我们先离开。”
所以,你是在乎的!雪霁垂下眼睫,挡住几乎汹涌而出的泪水,将手递到南乔木手中,宽厚坚实的大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力道之大,令雪霁感到疼痛。
牵着雪霁走入水中,站在及腰的水中,南乔木取出两个干瘪的羊皮袋,迅速张开挤压鼓风,待羊皮袋灌满空气后用铜环封禁袋口。递给雪霁一只充满气的密封羊皮袋,南乔木叮嘱道:“潜入水中时,用嘴咬住袋口小孔吸气,尽量深吸慢呼,每次只吸一小口。”
“闸口和水下石栅皆已做好手脚,小心些避开侍卫巡逻,很快就能游出齐宫。”
“宫外有人接应,会用你的衣裳饰物套在提前备好的女尸身上,迷惑齐长宁。”
“别怕,我和你在一起。”
和你在一起,不怕。
雪霁伸出手臂抱住南乔木,南乔木紧紧回抱住她,游向暗黑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