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毒?”齐盛安终于赶到,听到关键处,立刻问道:“怎么解毒?”
“神师下的毒。”齐长宁的视线扫过齐盛安,星眸微闪:“自然去找神师要解药。”
神师被大阏氏一顿斥责,从大阏氏帐出来后反倒松了口气。
对这位“诸神宠儿”,神师怀有一种奇异的矛盾,既厌恶又怀念,既想按照大阏氏的命令让她死,又想将之视作与往事的一丝牵念让她活。
举棋不定中,雪霁跑了。
转动着手中药瓶,神师唇角露出嘲讽的笑容:给西戎第一勇士下的毒来自遥远西方,症状与羊病一模一样,书中从无记载,就算“诸神宠儿”再怎么博览群书,也看不出任何端倪,唯一的解药只有自己手中这瓶。
而今之状,真是任他搓扁揉圆。
掌控他人生死命运,正是神的快乐。
祭天大典后,他就能名正言顺地成为世间之神,凌驾于大单于大阏氏之上的神!
想到此处心头火热,正得意间,忽闻神侍匆匆来报:“诸神宠儿、北齐十一殿下,在神殿外。还有,还有……虎兕军之主携十一殿下及诸神宠儿,在神殿外等候!”
神师细长的眼睛陡然张大,声音拔高到尖细变形:“怎么不早说!愣着干嘛,最高仪仗出迎!”黑袍翻卷,飞奔向殿外。
神殿外,虎兕军之主负手而立,沐浴在强光中。阳光照耀高挑挺拔的身影,光彩横溢,好像诸天神明中最俊美的龙子降临人间。
光芒万丈的虎兕军之主身后,秀美的北齐十一殿下和偷跑的诸神宠儿立于两侧,引来无数偷窥的视线。
神侍们彼此眼神交流:诸神宠儿本来犯下偷跑大罪,谁想她今日竟随虎兕军之主返回神殿,莫非真是诸神护佑?
众神侍不敢看虎兕军之主,只将视线投向雪霁,目光掺杂好奇、羡慕与嫉妒,更有甚者以猥琐目光在雪霁与北齐十一皇子间游移。
雪霁的脸庞隐于兜帽阴影下,只露出精致纤秀的下颌,兜帽帮她遮挡了目光,坦坦然然。
秀美如春松的北齐十一殿下感受到奇怪的视线,毫不客气地一一瞪回去,令神侍们纷纷低头不敢再看。
“军主驾到,蓬荜生辉!”从神殿内奔出的神师被强烈日光晃了双目,眯眼堆起笑容迎向日光中仿若神魔的虎兕军之主:“鄙殿有失远迎,还望军主海涵。”
齐长宁对神师待理不理,侧头道:“十一,这就是你仰慕已久的耆善神师。”
齐盛安笑嘻嘻踏前一步,向神师道:“见过神师。久闻神殿宏伟壮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神师,我逛逛神殿可行?”
“舍弟年幼,素来任性。”齐长宁轻描淡写道:“诸神宠儿与舍弟很有些交情,不如就让她带舍弟逛逛好了。”
竟是丝毫不问神师同意与否,径自决定了一切。
神师苍白的脸上一僵,眼皮狂跳,强自挤出一句话:“舍下乃通神禁地,恐怕不太方便……”
“你们两个记得别去神师居所。”齐长宁吩咐道:“其他地方随便逛。”
“谢神师,谢军主。”雪霁与齐盛安立刻跑进神殿,只剩殿外一众人等大眼瞪小眼,不知如何是好。
雪霁带着齐盛安直奔丹室。
“我奉神师之命带十一殿下参访神殿各处。”雪霁打着神师名号道:“神师令所有神侍出迎虎兕军之主,你们都出去。”
她将丹室内的人全部赶了出去。
齐盛安取出药水涂抹于手脸,片刻后,暴露在外的肌肤便出现小脓包似的疹子,和乔渊身上的脓肿极为相似:“开始吧。”
雪霁点点头,走到放置药瓶的架子前,数道:“一、二、三。”
两人齐齐发力,推到所有架子,将丹室掀了个底朝天。
齐盛安往满地狼藉中一躺,对雪霁道:“接下来看你的了。”
“不好了,十一殿下一时兴起,在丹室翻出一粒仙丹服用。”雪霁急急从神殿内跑出,仓惶道:“十一殿下浑身发热起了脓包,难受发狂,打翻丹室内所有药瓶,现在分辨不出服用的是哪种仙丹,找不到对症解药!”
齐长宁脸色一沉,从神师身旁闪身而过,向雪霁道:“带路。”
两人进入神殿。
神师愣了愣,急忙追上去。
丹室内,齐盛安躺在一地狼藉中呻吟不已,雪霁扑过去将他搂在怀中察看片刻,仰头质问神师:“这和西戎第一勇士的病症一模一样,难道十一殿下也触犯了神明?”
齐长宁冷冷看向神师,一瞬不瞬地盯住神师眼睛。
神师听到雪霁的话大恨,欲向虎兕军之主辩解,正对上齐长宁的眼睛——沉沉眼眸宛如黑蓝色的深海漩涡,似乎能够让人重归永恒。
神师在虎兕军之主的注视下,心神恍惚,仿佛正在一步步走向冰冷汹涌的寂海深处。
齐长宁缓缓道:“拿解药来。”
宛如来自深海的孤独声音,唤起神师内心深处的恐惧,他的心脏好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脑中一片空白,只能服从主人的命令。
自怀中掏出一只药瓶,神师恭恭敬敬双手奉上:“解药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