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啊,”阿吉勒走到雪霁跟前,蹲下去捧起雪霁的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可惜‘智蛇’盲目相信了你,跟着你离开,葬身于巨石之下,才让事情变成现在这样。”
“是你,”阿吉勒一字一顿道:“是你害了他。”
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自雪霁眼角滚滚滑落。
阿吉勒用拇指去擦珍珠一样的眼泪:“雪霁,我说过,你很聪明。但是再怎么聪明,你也只是个小女孩。”
阿吉勒低沉的声音仿佛恶魔低语:“只有在我身边,你的聪明才有用武之地。只有我,才能让你的美丽毫无保留地绽放。”
他的呼吸逐渐灼热,又似蛊惑又似恳求:“跟我走吧,你教我识字看书,我来保护你……”
“我不跟你走。”雪霁像溺水一样窒息,却不肯抓住阿吉勒这根救命稻草:“我要找阿父阿母,我有哥哥。”
阿吉勒“啧”了一声松开手:“你那个哥哥,弓箭术十分了得。可他保护不了你,让你进了迷途滩,现在只有我能救你。”
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拉得开那样大的一张弓,你哥哥的弓箭术跟谁学的?”
“我哥哥跟随商队时学的,我也不知道是谁所教。”雪霁擦去脸上泪痕:“我不跟你走。”
阿吉勒抬头看看天上逐渐西沉的弦月:“现在还没人走出去,外面那些人应该已经发现不对,骑白马的家伙很快就会进来找人。”
拖起雪霁,钳着她的纤腰离开河岸:“跟我走。你一个人什么也干不了。”
“放开我,我不跟你走!”雪霁不断挣扎,抽出手臂握拳挥向阿吉勒的脸:“放开我!”
阿吉勒笑着避开,重新箍住雪霁手臂:“这小拳头还不如小猫挠人厉害,不如换个方式。”
将脸凑到雪霁面前,目光闪闪:“要不你亲我一下。我最怕别人亲我,你亲一下,我一害怕没准儿就把你放了。”
涎皮赖脸,惫懒厚颜。
雪霁不知怎么对付这样的人,只得别开脸重复道:“放开我,我不跟你走,我要找阿父阿母。”
“真是个小女孩。”阿吉勒笑得越发嚣张,挟雪霁大步而去:“你这么聪明,倒是猜猜看我会不会放开你?”
雪霁慌了,不停挣扎:“你为什么一定要我跟你走?你说了,我只是个小女孩,什么也做不了……你想学认字,可以去找真正的老师,我教不好的……”
阿吉勒紧紧手臂,勒得雪霁一窒。
“你教的不是挺好?”阿吉勒还在笑,却带了些咬牙切齿的劲头:“‘智蛇’被你一教,立刻认识了北斗呢!话说回来,你为什么对‘智蛇’那小子这么好?不过是迷途滩才相遇,还是个不说实话的臭小子!”
智蛇……
“他只是个小少年。”雪霁闭目,巨石在眼前摇摇欲坠:“他是好人。”
不应该死在悬空石下。
“你认为我是坏人,所以不肯跟我走。”阿吉勒从雪霁话中得出结论,气笑了:“就因为初见面时我围杀了玉苏阿的卫队?”
“耆善多行不义,全都该死,他们才是罪大恶极。”阿吉勒一口气道:“杀坏人的人不是坏人,是英雄是大好人,你应该崇拜我才对。”
雪霁睁开眼睛:“不管耆善如何,你都不是好人。”
“被你看穿了,真是聪明。”阿吉勒哈哈大笑,随即话锋一转:“你这个人啊,是不是印象既定就不会改变?不管玉苏阿再怎么轻浮愚蠢,她都是你心中善良美丽的居次;不管我说的话再怎么掏心掏肺,你都觉得我别有目的不怀好意?”
夜风刮过河水,刮过树梢,发出尖锐的声响,雪霁在风鸣中沉默不语。
如同默认。
“没意思。”阿吉勒突然意兴阑珊,停下脚步放开雪霁:“你走吧。”
雪霁难以置信地看向阿吉勒,双目幽光烁烁,欲言又止。
“怎么,舍不得了?”夜风卷起阿吉勒披散的长卷发,狼牙耳坠闪过银光:“我改主意快得很,你要是舍不得……”
不等阿吉勒把话说完,雪霁拖着跛足,转身飞奔起来。
她的背影纤细婀娜,跛足成就独特的韵律,好似出没于暗夜幽艳魅惑的鬼狐,要赶在天亮前投奔山林,隐藏行迹。
“记得装回丑陋的模样!”阿吉勒注目雪霁消失在暗林中,扯着嗓门高喊一声,也不知她听没听到。
突然想起件要事,追上两步高喊:“别和人说见过我,也别说一路上发生的事,不然又会害死很多人!我能查到你阿父阿母的消息,你要是说了,下次见面就什么也不告诉你!”
空林寂寂,毫无回应,只有尖锐的风声越来越急。
阿吉勒停下脚步,束起披散的长卷发,转身冲着寂寂河滩笑道:“几位精明强干,推落巨石后还得赶去毁坝,一路不停歇,真是辛苦。也不知几位有没有找到‘野猪’的尸体?”
几条匍匐在石滩上的人影突然站起,握着手中武器呈包围之势走向阿吉勒:“辛苦也是拜你所赐。”“手无寸铁,死到临头还在嘴硬。”“先杀了你,再去杀那耆善女奴,你们一个也跑不掉。”
阿吉勒活动着手腕,露出迷人又危险的笑容:“合作如此短暂,真是可惜。”
趁合围未成,阿吉勒像只豹子般骤起发难,冲向其中一人:“可惜我不会死,她更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