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里包含的情绪很复杂，把菲尼克斯看得有点心里发毛，连刚刚玩闹产生的兴奋也淡下去了。

他犹豫地问：“怎……怎么了？你生气啦？这种眼神看我……”

“……没有。”陆斯恩把头转回去，眼睛直视的地方换成水面。

溪流的水清澈见底，即便水面反光，也依旧能看到不少鱼三两成群的在自由自在地游动。

菲尼克斯在他的身边坐下，撑着脸，从下往上看他，“陆斯恩，你在想什么？”

陆斯恩没有回答，继续看着水面。

菲尼克斯沿着他视线的方向也看过去，就是普通的水和鱼，还能比他还好看吗？

不过看到鱼，他突然想起第一次吃烤鱼的时候。

那是在他被救后的中午，因为被羽人抢走所有蔬菜干后，食物不太充足。

幸运的是陆斯恩还带了一点粗米，按照他当时的说法，是准备中午喝用粗米、蔬菜干和腊肉熬成的粥。

结果蔬菜干没有了不说，吃饭的人还多了一个。

被问到饭量多少的时候，他慌极了，“我？我、我、我不吃也没关系。”

他怎么能让好心帮他的人把仅有的食物分出来一半呢？这无异于恩将仇报。

“那你有什么忌口吗？”他的恩人没有放弃，继续问他。

菲尼克斯赶紧摇头，或许是因为心里还抱有一丝微不可见的期待，他甚至说出自己很好养活的，什么都吃这种话。

最后他的愿望只勉强实现一半，不过在此之前，他倒是好好地饱餐一顿。

米与腊肉煮成的粥很好喝，撒上的新鲜草丝更是让粥变得清淡，同时又增加一丝蔬菜的清甜味。

……没想到这种草很好吃啊。

诶？那他是不是要改口叫它蔬菜？

他一边喝着粥，一边眼巴巴地望着陆斯恩——刚刚交换的名字——手里翻转的烤鱼。

仅仅用掉落的枯枝就能抓住鱼，陆斯恩在他眼里简直变成全知全能的神，十项全能并且技艺全部精通的那种神！

虽然他现在也会抓鱼和烤鱼，但是做出来的烤鱼和陆斯恩做出来的只能说是有几分相像，实际比起来可差远了。

有点想吃陆斯恩烤的鱼，这些鱼这么肥，一定很好吃吧？

“我有点想吃烤鱼。”

安静沉思的时候，陆思恩听到坐在一边的菲尼克斯突然说。

话题跨越幅度太大，陆斯恩把他的话机械性地重复一遍。

“嗯，虽然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想吃烤鱼了。”

对付陷入悲伤的陆斯恩，有两种办法让他走出悲伤，一种是让他吃好吃的食物，另一种是让他吃不难吃的东西。

两者都可以迅速引起他强烈的情绪波动，不同的是，前者是让他十分感动，然后努力打起精神，后者是让他感到愤怒，打起精神重做一顿饭（或者打一顿做出这种难吃的饭的人）。

总之，什么纠结啊烦恼啊，全都会被扔到一边，比现在这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好太多。

说干就干，菲尼克斯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身后的灰就往水里冲，那副架势恐怕是想和鱼大战三百回合。

菲尼克斯那副活力满满的样子让陆斯恩看了好一会。

如果如此鲜活的人只是他的幻觉，那还有什么是真实的呢？

他轻声呢喃道：“我在想什么……我只是……我只是有点想你了，菲尼克斯。”

但是菲尼克斯现在听不见，因为他被一条大鱼挑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