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想问我,为什么要绑了唐祈醉是么?”
“属下明白,将军绝无谋反之心。只是想问清楚唐大人到底在这场战乱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将军不杀也不放。若这其中有别的隐情,将军是想护着她,那属下也愿尽绵薄之力;若她是敌非友,将军只是不便下手,属下便……”郑当歌说到这儿忽然顿住。
“你便替我杀了她。”岑无患果断接了后来的话,“我不会杀她,也没什么难言之隐。上京如今不安定,她不是寻常女子,许多明枪暗箭都对着她,我怕她死在上京,但她不愿意跟我走,我便将人绑来了。”
这不是岑无患的作风,至少在郑当歌眼中,岑无患做不出来这种事。
这和强抢民女的土匪有什么区别?这理由太牵强。
见郑当歌面色难看,岑无患背靠着椅,眉毛微挑,说:“不信?”
郑当歌摇了摇头。
岑无患放浪一笑,说:“我也是人,也会意气用事。如今你问了,我便告诉你,我就是为情乱智了。”
郑当歌沉吟半晌,似乎是说服了自己,神色认真地点了点头,说:“属下明白。上京都是豺狼虎豹,如今群龙无首,唐大人树大招风,自然会腹背受敌。”
岑无患见他开窍,欣慰地点了点头,而后站起身,与郑当歌相向而站,说:“不过为情乱智也不是什么好名声,金屋藏娇也要藏好些。”
“属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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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濮楚昭王高日盈与梁盖王崔复瓒已然在营内设宴开席,把酒言欢。
高日盈怀中抱着个肤若凝脂的女子,开怀笑着说:“从上次吃了败仗,可好久没这么扬眉吐气过了。这姓秦的就是个囊包,咱们打下北阙不过早晚。不过你说他们邶朝的女人确实细皮嫩肉……”
高日盈说这掐了把怀里的女子,那女子被他掐的惊叫一声。
“当心着些。”崔复瓒喝了口酒,看那些演奏胡琴的姑娘,“上回抓回来的漂亮邶朝姑娘就那么几个,你玩儿死多少个了?”
“玩儿死了再找呗。”高日盈说着又用力掐了把女子的手腕。
那女子吃痛没拿稳手中的杯,将酒洒在高日盈身上。
那女子吓得从席位中脱出身来,跪在高日盈面前,把头扣在地上:“大王饶命,楚昭王饶命!”
高日盈脸上的笑意登时全无了,他面色骤冷,身旁的侍卫识趣地过来将那女子拖下去。
等听不着那女子哭嚎的声音了,高日盈又笑起来,他端着酒壶,撑着崔复瓒的肩,满身酒气说:“听说他们上京城遍地都是美人,尤其是那唐祈醉,我看过眼画像,长得真他妈妖孽,先说好,那女人的命给我留着,我要她跪着伺候我喝酒。”
“想得挺美。”崔复瓒也笑,“若真能打到上京,一个女人,兄弟自然愿意给你留着。可你别忘了,邶朝并非全是庸才。”
高日盈知道崔复瓒口中说的人,他“切”一声,说:“你说姓岑的那孙子?要我说他早死在上京了,否则这局面了邶朝的狗皇帝能还不派人出来?”
“大王!”
营外传来几声叫唤,乌素邈从外进来。
乌素邈便是为了保护高日盈才被秦子尧俘虏的。
高日盈眯眼看清人,先是一惊而后便喜道:“我就知道,你定能平安归来。邶朝人果然……”
“报!”
高日盈话未说完便有一士卒仓皇从外跑进来,他满脸炭色,胳膊手臂上也有几处明显的烧伤,他喘着大气,痛苦道:“咱们的后备军粮被人放火烧了!”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高日盈的酒登时就醒了八分,浊眼上蒙的酒气突然就散了,他又问了一遍:“什么?”
“后备军粮被烧了,巡防的兄弟发现时已经晚了,火势不可挽回,上万石粮食,都烧成灰了,咱们……”士卒没接着说后面的话。
高日盈怔了须臾,忽然转眸看乌素邈,他毫不遮掩地上下扫视了遍乌素邈,霎时间明白了什么似的点了点头,随后骤然拔刀。
“等等!”
崔复瓒还是说晚了,高日盈雪白的刀已经捅到乌素邈身体里。
乌素邈高壮的身子倒在地上,惊起一地尘沙。
高日盈不解气似的又恶狠狠地踹着乌素邈已经动弹不得的身子,边踹边骂:“娘的,竟敢当奸细,猪狗不如的东西!”
“高日盈!”崔复瓒上前两步,将高日盈拉扯开,蹲下身探乌素邈的鼻息,发现已经没了气,黢黑的脸上顿时露出一副愁容。
“这他娘的就是奸细!”高日盈又对着乌素邈的尸体吐了口唾沫,伸出根手指指着他说,“他才被抓走几天就能回来了,还完好无损,邶朝人有那么好心?一回来他娘的军营就出事,不是通敌了是什么?来人,将这狼心狗肺的东西剁碎了喂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