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轻竹道:“你在说什么?”
赵继勋什么都知道,他知道唐祈醉拉他上位的原因不过是想报答温轻竹,想让温轻竹当世间最尊贵的女人。可若是温轻竹不是他母亲呢?那么温琼华稚子的结局会不会就是他的结局?这一点,从赵继勋上位后就一直是他心中的郁结。
赵继勋索性将心里话说了出来:“唐祈醉效忠的,到底是朕还是母后?”
赵继勋说话的腔调连带着目光一起凶狠起来,这和温轻竹印象里温良恭俭的儿子全然不同,温轻竹觉得很陌生。
“你还是在为你的心结忌惮裕安。”温轻竹盯着赵继勋,“甚至疑心我这个做母亲的。”
赵继勋移开目光,说:“后宫与前朝本就不该密切接触。母后累了,回宫去吧。没有朕的旨意,不得外出。”
赵继勋说完,就有侍卫上前,温轻竹一甩衣袖,出去了。
温轻竹坐在软榻上,她心不在焉。
邶朝的安宁和昌盛,不能毁在她儿子手上,她不能让赵继勋走上这条不归路。
昏暗中,温轻竹沉声开口:“清露。”
清露姑姑垂下头,说:“娘娘。”
温轻竹摘了护甲,在桌案上铺开张纸,说:“研墨。”
狼毫浸染在墨韵中,温轻竹抬着手,思忖了须臾,乌黑的墨顺着笔尖落下,在宣纸上晕染开来,温轻竹终于下了笔。
“想法子将这个送到裕安手上。”温轻竹将刚放干墨的纸叠起来,塞到布袋中,将要递给清露时又思忖了半晌,取下自己腰间的玉佩,也一并放进布袋里。
清露姑姑接了东西,便往外走。
门外的士兵拦住清露。
清露攥了攥自己袖中的布袋,大声说:“太后娘娘饿了,我去吩咐尚食局做些点心送来,你们也要管吗?”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
清露又说:“太后娘娘身子不适,不便外出,皇上才让你们守着太后娘娘。你们哪儿来的胆子,敢管娘娘的吃食?”
那两个侍卫听罢,忙下了兵器,拱手弯腰行礼道:“是小的唐突了。”
清露对啐了一声,一手提起裙摆,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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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宫里出事儿了。”千机堂的沧州分部管事卓瓒,借着月色,趁四周无人,找到岑无患。
岑无患道:“说事儿。”
卓攒又张望了下四周,贴近岑无患,悄声说:“上京分部来报,皇上关了太后娘娘,下旨非诏不得出。”
岑无患神色微变,说:“打听清楚了?只是禁足吗?”
卓攒点点头说:“皇上的意思,只是禁足。探子说,是太后娘娘与皇上在政和殿内起了口角,皇上震怒,就关了太后娘娘。”
岑无患微微松了口气,只是禁足,证明温轻竹不会有什么危险。
“知道因为什么事儿吵吗?”
卓攒摇了摇头,说:“这是密令。消息是皇上的管事太监高卓传出来的,具体发生了什么,外人都不知道。”
岑无患垂眸沉思了半晌,就摆摆手让卓攒退下了。
“又是什么暗令啊?”唐祈醉坐在屋檐上,两条腿还悬空荡着。
岑无患抬头看见她,不由自主地笑道:“你莫不是跟踪我?”
唐祈醉耸耸肩,说:“我哪儿有那闲心思?不过是天色这么晚了,客栈里没见着你,出来找找。”
岑无患眼中含情,说:“你放心,不会死在外头的。”
唐祈醉嗤笑一声,说:“我自然知道你不会死在外头。我是怕有人长夜漫漫、深觉寂寞,自己跑去什么烟花柳巷逍遥,让我一个人处理那些繁琐事儿,我心里不平衡。”
岑无患说:“刚从勾栏里出来,裕安来晚了,没抓着。”
唐祈醉“嘁”了一声,扔了个钱袋到岑无患身上,说:“身上一分银子都没有,小侯爷拿什么逍遥?”
岑无患接住钱袋,这才发现自己出门连钱都没拿。
唐祈醉脸上的笑淡了几分,说:“言归正传,千机堂有什么消息?”
“这种密令,堂而皇之地说出来会被别人听了去的。”岑无患说着张开双臂,温柔道,“你下来,我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