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慎一听此问,手臂一抬一放,嘴巴一张一合,弄了几回,终究还是说不出口来,他最后懊恼地把羽扇往桌上一拍,指着孙雯雯道:“既然是汝给的主意,那就请汝说说吧!”
孙雯雯当时不知是袁慎夫妻不和,后来也隐隐搓搓听到些传闻,方才反应过来自己上了袁夫人的当。她咽了口口水,心想这事是自己惹下的,确实该说清楚。于是她不急不慢地,缓缓将那天酒肆的情况说起来。再加上程少商和乐安郡主追问,袁善见不情不愿地补充,三位女娘再把时间节点一捋,终于把事情经过还原出来。
原来,自梁府酒宴后,袁慎对程少商旧情不忘,想借子女后代再续前缘的流言蜚语就传到袁夫人耳朵里去了。袁夫人是侯府大家闺秀,打小没受过什么委屈,虽然她也知道袁善见之前对程少商是情意绵绵,情深义重,但她自负地认为自己姿色也不差,且知书达理,待有机会接近袁慎后,应该能与袁慎更有共同语言。且嫁入袁府后,她温柔娴淑,体贴入微,心想就算是块石头也该捂热了,加之现在又怀上了袁慎的骨肉,更应该母凭子贵。没想到,刚刚怀上,袁慎就想与程少商结亲家去了。这让以才女自居,自认为能与袁慎以文共情,惺惺相惜,成就金玉良缘的侯娘子有点接受不了。为此,她婚后第一次与袁慎拌了嘴。
袁善见何许人也,能从他嘴里占到便宜的人没有几个,袁夫人自然也不例外。她一提出意见,就被袁慎先以宴席之上的戏语,岂能当真先搪塞回去。再以与程少商也算是缘分不在情意在,且霍不疑当朝权贵,两家门当户对,其夫妇二人外貌条件也摆在那,有想结亲家的意向,有何不可?最后袁侍郎以女子纵有千般毒,最毒莫如嫉妒女,对袁夫人进行了批判,并提醒她嫉心既起,则无数恶德从之俱生。让袁夫人像吃了瘪一样,有苦难言。
郁郁寡欢地袁夫人,自己上街买醉,走着走着就到了孙家酒肆,遇上了刚好在酒肆考察市场的孙雯雯。孙雯雯名声在外,袁夫人想着这小女娘那么多新鲜主意,是个聪明人,说不定能有和别人不一样的想法,于是便上前搭讪。
与食客聊天,孙雯雯是不拒绝的。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她知道民意调查的重要性,更何况顶顶大名的袁夫人,她也是认得的。于是,两人便坐下来闲聊。对酒肆出品一顿谈论之后,孙雯雯便听到了一个妇人真心实意对待夫婿,而夫婿却心念旧情无法自拔的故事。当然,袁夫人是以讲述别人的故事,替她人抱不平的方式讲出来的。
孙雯雯当时不知梁府之事,也没多想,一听,立马就豪爽地回道:“如若是吾,必先晾他几天。”袁夫人第一次听到这种女权思想,大吃一惊,赶紧讨教如何晾几天。孙雯雯道:“回娘家或者去闺蜜家啊,一来让他知道自己的感受,二来让他一个人冷静冷静,想想自己对他到底是什么人。”
袁夫人身子前倾,几乎探过大半个案几,脸都要贴到孙雯雯脸上了,她神情严肃地问道:“那万一,她郎婿趁机跟别人好上了,甚至纳妾回家呢?”
孙雯雯耸耸肩,两手一摊:“那就说明她所托非人啊,至少是不在乎她,应该要慎重考虑一下是否跟着这个郎婿继续委屈,还是绝婚再嫁。”
袁夫人本就不是循规蹈矩,胆小怕事的大家闺秀,听完孙雯雯的话,两眼放出炯炯之光,与孙雯雯东一句西一句地闲扯一番后,就带着俾人气宇轩昂地回去了。一进府门,趁袁慎还没回家,袁夫人便迅速打包好行李,丢下“回娘家探望双亲”的话,拍屁股走人了。于是,就有了开头袁慎气鼓鼓地到霍府找孙雯雯的场景。
孙雯雯窃窃地看向袁慎道:“吾亦是被蒙骗的,吾也不知道是袁夫人与您吵架啊。”
程少商听完,眼神漠然空洞,嘴角微撇,无奈之情溢于言表,心想:就这,你袁善见还好意思来我家要人?
乐安郡主天真无邪,见少商没发话,便回道:“以吾愚见,娮娮实乃无心之过,且袁夫人是跟袁侍郎您赌气,袁侍郎因亲自去外舅外姑家接回袁夫人。”
袁慎听了若有所思,并没发话。程少商终于开口道:“吾以为郡主所言极是。娮娮并不知情,再说,吾亦觉得她言之有理,即为夫妻应心存彼此,时刻顾忌对方感受,以心换心,方能修得秦晋之好。若心不在自己或心存二心,不若让其想明白到底能否重视珍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