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边也有些无奈:“赵队,这是上面的意思,现在我们的证据不足,也没办法。”
“什么叫证据不足,医院开的证明不作数吗?”赵拓质问他。
“赵队,医院的证明被拦了,我们拿不到。”那边又说。
“靠!哪个天杀啊?信不信我告到检察院啊?”赵拓骂骂咧咧的。
林子陆走过去把他的电话挂断,对他说:“不用问了,你告到检察院也没用,我知道是谁。”
赵拓有些蒙,林子陆知道?
“带我去警局。”林子陆对他说。
赵拓想起来,他们还有录音笔,这也是证据。
“那叶瑧……”
林子陆说:“打电话给陈昊铭,让他过来陪护。”
说完,她走出了病房,赵拓跟在她身后,一边打电话,一边跑,因为林子陆走得很快,赵拓都有点跟不上。
两个人开车到警局,正好碰到被放出来的段沉,段沉好像也看见两个人了,嘴角的笑意不加掩饰,像是在嘲笑林子陆的无能。
林子陆一个箭步冲过去,一拳打在段沉身上。
“卧槽,还得是老大。”警局面前就敢动手。
赵拓不敢拦,也不想拦,反正林子陆打伤了人他会顶着。
林子陆和段沉两个人在警局门口打架,有来有回的,看上去林子陆还占了上风。
她打红了眼,将段沉按在警车上揍,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来一根手棍,一下又一下的敲在段沉身上,好几次都打在段沉的脑袋上,但段沉用手护着也没有让她真的伤到。
很快就有警员过来劝架。
赵拓看着鼻青脸肿的段沉别提多解气了,就是差点意思,没进医院。
林子陆被拉开前还踹了段沉一脚,她对段沉说:“你很有能耐是吧,你以为你今天能走出这个警局就没事了吗?我告诉你,过两天,我亲自再送你进来。”
段沉闷哼一声:“我等着。”
说完,林子陆推开拉着她的警察,又趁人不注意一棍子敲在段沉脑门上:“这下该进医院了吧。”
“这是警局!你怎么敢这么嚣张的?”一个警员看不下去了,想要抓林子陆去做笔录,却被赵拓拦住了。
“我让她打的,我跟你去做笔录。”赵拓说,然后对着几个看戏的警员说:“还不散了?”
见赵拓护犊子护定了的样子,其他人也不敢说什么,看见在地上躺着的段沉,有人将他扶起来,有人喊了救护车。
林子陆撇了眼脑袋开花的段沉,擦了下嘴角的血迹,又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往回走。
赵拓见她不进去,有点蒙,他们不是来送录音笔的吗?
怎么这就走了?
“老大?你去哪儿?”赵拓在她后面喊。
林子陆没有回他,开了车就走。
陈家老宅。
林子陆这是回国后第二次来这里,这次是大半夜,她敲响了老宅的门,然后见到了陈润山。
“这么晚了你不睡觉,跑我这里做什么?”陈润山坐在书房里的茶几前,看着站在面前的林子陆,也没有责怪她打扰自己休息。
林子陆切入主题:“段沉的证据是你扣下的?”
陈润山喝了一口茶:“是又怎么样?”
林子陆拍了一下茶几,怒道:“你知不知道叶瑧现在还躺在医院昏迷不醒,你就这么把他放了?你不怕遭天谴吗?”
陈润山放下茶杯:“我都一把老骨头了,遭天谴也就是少活几天而已,倒是你,这么晚来找我,就是为了叶瑧?”
林子陆不可置否。
陈润山慢悠悠的说:“我还是上次那句话,想要段沉的犯罪证据可以,你回陈家,接受联姻。”
林子陆红了眼眶,她说:“你无非就是想逼我回陈家,所以你默许段沉对我做什么我都忍了,为什么还要动叶瑧?”
她现在只要想起录音笔里叶瑧的声音就特别难过,恨不能将段沉剥皮抽筋,丢海里喂鱼。
陈润山说:“林子陆,周鸣轩的事情我没有责怪你,已经是纵容了,但是你一直跟叶瑧在一起,依然没有想要回来的意思,我也是没有其他办法了。”
他没有办法了,所以让段沉去跟叶瑧炒作,想利用舆论分开她们,但他也没想到段沉做事这么狠辣,把人弄进了医院。
林子陆也没有任何办法了。
她曾想,哪怕陈润山默许段沉杀她,她也都不在意了,她不想跟叶瑧分开,可现在陈润山动了叶瑧,是她怎么都不会想到的。
好像从她回国以来,这桩桩件件的事情,就已经无法选择了。
她很早以前就放弃过自己的自尊和骄傲了,所以现在她也不需要了。
她看着陈润山,在他面前缓缓跪下。
双唇颤着喊了一声她已经很久都没有喊过的称呼:“爷爷。”
林子陆的心都在滴血,但依然强撑着说出了那些话。
“七年前,我曾跪下求您见我妈妈一面,您没有去见她,当时我就想,我不会再认你这个爷爷了,这辈子都不会回陈家。”
她哽咽着,眼泪从眼眶里滑落,想到当年陈润山的决绝,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冷漠到这个地步。
“现在,我知道错了,我跟您道歉,再求您一次。”
林子陆低声抽泣,她原本打算拍完这部电影就跟叶瑧出去旅游,她想了很多很多跟叶瑧在一起生活的方式。
想跟她去爬珠峰,看世界之巅;想跟她去长白山,看白雪纷落;想跟她去大理,看洱海,看山水秀丽;想跟她在法国的塞纳河畔散步,迎着晚霞,坐在河边长椅上呢喃吹风……这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想跟她一起去体验。
可是现在,她要将这些想法放进箱子里锁上,藏起来了。
她双拳紧握,艰难的从齿缝中吐露出一句话:“我答应您回陈家,只求您放过叶瑧。”
这一刻,林子陆深觉,她再也配不上叶瑧了。
不会有人像她这样卑微乞求,说着违心的话,也不会有人像她这样将自尊和骄傲踩在脚底,去求一个自己本该憎恨的人。
她身上那些所谓的爱,一文不值。
陈润山看着跪在他面前的林子陆,知道他的目的达到了,他叹了声气:“你如果早做决定,她不会受这份苦。”
“我知道。”林子陆低声说:“但我希望,现在也不晚。”
陈润山:“等你这部戏拍完,我会宣布你和周鸣轩订婚的时间,同时也会宣布,你将是陈氏集团下一任接班人,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林子陆低着头,没有再说任何话。
过了好半响,她起身,走出书房的时候,关门的声音很轻。
今晚的江市有点冷,林子陆将手放进衣兜里,摸到了一个小盒子。
那是她今晚本打算送给叶瑧的。
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她的手都在发颤,她缓缓蹲下,隔绝了部分冷气,将那个小盒子拿出来打开,一枚戒指出现在她面前,林子陆再也忍不住了,她盯着那枚戒指,在陈家老宅门前,崩溃到失声痛哭。
原来有些东西一旦第一次没送出去,就注定再也送不出去了。
林子陆曾经到达过的那片星辰大海,终究还是镜中花,水中月。
重新驱车回到医院的时候,陈昊铭坐在叶瑧的病床前,昏昏欲睡,听到开门声,他睁开眼往门外看了一下,发现是林子陆。
她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面容很憔悴,眼神里也没什么光。
“你这是去哪儿了?”陈昊铭在她身边转了两圈。
林子陆对他说:“辛苦你了,你回去吧,这里我守着就可以了。”
“没事,我就不回去了,我的办公室在三楼,我去那里休息就可以了,反正白天还要上班,你有什么事就叫我。”陈昊铭说。
“嗯。”林子陆应下。
她坐在叶瑧的床边,听见身后的关门声后,在眼眶里面打转的一滴泪终究还是落下来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不是一个爱哭的人,可今天她流的泪很多。
已经分不清是为什么了,但林子陆总觉得,这样的情绪,她或许以后都不会再有了。
她想起那天在北水古镇叶瑧对她满心的祝愿,岁岁年年,平安喜乐。
可以后没有叶瑧,她要如何平安喜乐?
她看向叶瑧,眼里满是歉意。
叶瑧,对不起。
你所愿,我办不到了。
她不会再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