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门后没有灯光,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穆夏又一次拨通电话,那阴森森的铃声便响起来,连带着回声。手机屏幕亮起的光照亮了门后的景象,是一道螺旋向下的楼梯。钱苑东的手机就躺在中间的台阶上。
“把刀拿好,我们进去看看。”穆夏打开手机的手电筒,率先进了门,确认楼梯间没人,才让韩诗进来。
“这应该是员工通道,我之前在网上看到过,有的地方会专门修建隐蔽的员工通道,工作需要时就利用这些通道,这样可以尽可能地不占用客人在公共场所的空间。”韩诗扶着穆夏的肩膀,摸索着往下走。
越往下穆夏就越明显地闻到一股香气,是那股熟悉的香薰味道,但略有不同。他想起了之前在电梯里遇见的那个抱花的人。楼梯间残留的应该是花香。
手里的手机咯咯咯笑了两声,把穆夏吓得心脏狂跳,背后都出了一层冷汗。打开一看,是沈麒生回的消息:雷申说他不知道凶手是谁,他只记得一件事。
下一条消息还没发过来,穆夏已经回过去了:是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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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婆孩子死在了游乐场,他是从背后袭击我的,我只记得他用帕子捂住了我的嘴,里面有什么东西,让我变得昏昏沉沉的。然后我被拖进了一个很黑的地方,好像有很多级台阶。我就猛地往后一倒,和他一起摔了下去。因为很痛,我意识清醒了一些,就赶紧往上跑,刚跑到酒店大堂我就晕过去了。整个过程我都没有看见他的脸,只记得他身上有很浓的香气,和小商店里的香薰味很像。后来我再醒来的时候,就回到了前一天的下午三点,那个时候我们刚午睡醒过来,收拾好准备出门去游乐场。我还以为我是做了个噩梦,可当老婆孩子再一次死在我面前,我才知道那不是梦……”雷申低头捂住脸,呜呜地哭起来。
“你之所以杀同事和酒吧的人,是因为他们身上有同样的香气。你不知道谁是凶手,只能把每一个有同样香气的人都杀死。”沈麒生看到穆夏的消息,再联系雷申说的话,就什么都明白了。
雷申摇摇头:“可是我不明白,我杀了每一个我发现带有香气的人,可我的家人还是一次次死在我面前。为什么?凶手到底是谁?”
“所以,这其实是你的循环。”
“我必须赶在我家人出事之前找到他!”雷申把手伸向吴可歆,“给我解开!”
吴可歆看了眼沈麒生,事到如今,她是想解开的,不过当时为了安全,她打了一个牢固的死结。
沈麒生干脆用刀割开了电话线,拉住正要往外冲的雷申:“我们和你一起去,我们猜想,只有抓住凶手,才能结束这个循环。”
雷申挣脱了他的手,瞬间消失在空气中。随着房门被砰的打开,房里的三个人就知道,雷申已经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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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苑东感觉后脑勺硌得生疼,脑子里的意识告诉他必须赶紧起来,但头发晕,眼皮很沉,手脚也动弹不得。很多种混合的香气和着冷气钻进鼻子里,他一时间觉得恶心想吐。
一双手从他腋下穿过,勾住他的肩膀往后拖。他唔唔地哼了两声,身后就传来一声轻笑:“醒了?正好,我还没尝试过把清醒的人冻进冰箱呢。”
钱苑东顿觉手脚冰凉,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别害怕,”耳边的声音十分轻柔,“你会和这些花一样,直到死去也保持新鲜,永远不会腐烂。你应该笑一笑,这样死的时候会好看一点。”
钱苑东舌头僵硬,只能含含糊糊地发出几个音节。他被放进了一个冰柜,四周的温度让他打了个了激灵,意识也随之清醒了几分。他半睁开眼,身旁站着一个身穿雨披的男人。脸掩藏在兜帽和口罩之下,但莫名的,钱苑东觉得他在笑,眉梢与嘴角都满意地向上挑起,等待着不久之后欣赏自己死亡的景象。
房间里有不止一个冰柜,中间的几个货架上摆满了鲜花。对面的一个冰柜门上,露出了一截短短的碎花布料。他隐约记得,雷申的妻子就穿着碎花长裙。
男人跟随他的视线看过去,又笑了,充满愉悦地,十指交叉,像是在为谁祷告:“没错,这里还有别人,你不孤单,安心睡吧。”
“你……”钱苑东终于努力挤出一个字,但话未说完,冰柜门就重重地关上了。
面前的楼梯仿佛没有尽头,越往下走就越感觉到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楼梯间只回荡着穆夏和韩诗的细微脚步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上碾磨。穆夏甚至不敢回头去看,怕跟在身后的已经不是韩诗。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走。
就在他以为会这么永远走下去,直到抵达地狱时,楼梯下方出现了一扇合金的大门。
“到了?”韩诗下了最后一级台阶,和穆夏并排站在门前。
穆夏试探地握住把手往外一拉,门开了一个缝,并没有上锁。门后透出昏暗的光线,寒气凝结成白色,在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就扑出来,粘在了他的手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