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常子喊了车上驻守的鬼差过来处理这边的事情。
墨烟流把那人口罩摘下来,脸上的黑雾已经消散,原本蜡黄的皮肤变得苍白,躺在地上发出微弱的呼吸声。
“你没受伤吧?”无常子上手捏了捏墨烟流胳膊,将他完完整整打量了一番,突然惊呼:“你脚腕怎么了?”
他伸手一碰,墨烟流疼得一缩:“别动!”
“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了。”无常子站起来说:“去包厢吧,我帮你上药。”
墨烟流摆了摆手:“不想回去了,我想透口气。”
他朝座位那边走去,想起什么又回头跟无常子说:“里边有只狗不知道谁丢的,你先抱上。”
坐回座位,墨烟流挽起裤腿看了看自己脚腕,上面是一圈伤口,淡红色的血从伤口渗出来,洇湿了衣服。
看起来像烫伤的痕迹,但墨烟流知道自己不可能被火种烫伤,所以无常子说的没错,应该是腐蚀。
他用手碰了碰,腿上发出“刺啦”的声音,一阵白烟从指缝中散出。
墨烟流轻“嘶”了一声,把手缩回来。
对面禾苗跟古简已经睡着了,一人带了个眼罩,昏死过去般。
没一会无常子回来,一手抱着狗一手拿了个药箱。那只狗在他身上蔫蔫的,脑袋耷拉着,耳朵盖住眼睛,毫无精神气。
他把狗放在桌子上后,那只狗往窗户边一缩闭上了眼睛,墨烟流估计它被吓坏了,摸了摸小狗脑袋,把它抱到自己身上。
无常子坐回座位,把墨烟流腿抬起来。
“你干什么?”墨烟流挣扎了一下。
“上药,别乱动。”无常子把他的鞋脱下去,脚放在自己腿上。
这个姿势很不舒服,墨烟流只能转身靠着车厢和玻璃,踩在无常子身上等他上药。
药水碰到他皮肤时,墨烟流脚趾用力蜷了一下,皱着眉小声说:“疼。”
怀中狗被他捏了一下,呜咽着挣脱跳上桌子,又缩在桌角睡着了。
“我是不是说过让你不要乱跑?”无常子捏着墨烟流脚腕不让他乱动,说:“受伤的时候不怕疼,上药反倒是怕了?”
“那节车厢没有窗户。”墨烟流手中没东西可抱,突然间有些尴尬,他抱着自己侧身靠在座位上缩成一团。
无常子手上的动作轻了些,墨烟流还是疼得直抽气。
无常子低头在他伤口轻轻吹了吹气:“忍着点,快好了。”
墨烟流低声“嗯”了一声。
“你怕黑吗?”
“还好。”
“就是因为没窗户才让你去。”无常子拆了个纸袋把用完的棉签扔进去,开始给墨烟流缠绷带。
“镜子是第二空间,厉鬼伤人时往往会躲在镜子里,玻璃也是一样的。”
“哦,这样啊。”墨烟流坐在座位上,呆呆看着无常子的手指。
他的手指颀长,瓷白中泛着一点红,骨骼分明,指腹很有力,带些薄茧,最重要是左手食指有伤,用力时会有些发抖。
全部对得上。
现在只需要看他背上有没有自己画的图案,那个图案用的是特质颜料,遇水是化不掉的,只有特制的酸可以洗掉。
可惜现在没有机会。
“看什么呢?”无常子大手在墨烟流眼前挥了挥,将他裤腿挽下去说:“我去洗手。”
墨烟流点了点头,由着无常子把外袍脱下放在座位上,又把自己脚放了上去。
墨烟流在无常子走后仔细想了想刚才的场景。
那双眼睛确实出现在镜子中,但当时他已经神志不清,不知道那只鬼究竟是怎么出现在他背后的。
灯突然爆裂,无常子喊他名字时却又亮了,难道说不是厉鬼从镜子里出去,而是他进入到了镜子里的空间?
那只手触感有些僵硬,握住他脚腕时,力道是向下的,就像从地下伸出一只手把他往下拽。
无常子洗完手回来时手里拿了杯水和一个牛皮纸袋,墨烟流接过去时,无常子突然往墨烟流嘴里塞了什么东西,指腹轻轻按过墨烟流嘴角。
墨烟流一愣,用舌尖一顶,无常子迅速把他嘴捂上:“是药,别吐,咽下去。”
墨烟流瞪了瞪眼睛,耳尖突然红了些。他强行咽了下去,灌了一口水说:“好苦啊!”
他把脚放下去,无常子把外袍卷起来坐下,将纸袋递给墨烟流说:“我这有甜的。”
墨烟流拆开,里边是裹了糖的红果子,他看了看纸袋,上头写着六个大字:老字号糖葫芦。
鬼王深夜出王城竟然是为了它——老字号糖葫芦。
墨烟流轻笑,看来那新闻也不全是假的。
只不过他之前最讨厌吃甜食了。难道是换了个人设,连喜好都变了?可他还有洁癖。
难道真的只是分身吗?
墨烟流摇了摇头,拿了个果子塞进嘴里,酸酸甜甜的,确实好吃,当得上老字号的名头,只是深夜出城买袋糖葫芦也太不划算了。
好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把他衣服扒掉,可是这样会被认为是变态吧。
“你总是心事重重的。”无常子靠在椅背上闭目说。
“我在想刚才洗手间里发生的事。”墨烟流捏了捏小狗的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