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这种小世界中,裹紧了衣服也挡不住的冷,各种各样扑鼻的气味,都让墨烟流觉得自己只是一个平庸的疯子。
或许哪天一睁眼看到一个神,才是件怪事。
但凉意总能让人格外清醒。墨烟流拿出口袋里剩下的那瓶药剂看了一眼,又塞了回去。
强行转换根骨对身体损耗极大,就算宿星辰给墨烟流解封了水系术法,都不敢把墨烟流的根骨换成水系。
墨烟流并不清楚顾安是怎么撑住的,但像程泽这种废物,一管药剂下去,人得直接废一半。
所以程泽说的没错,那针药剂下去,他不死即残。
但墨烟流提前把药剂换掉了,那一管是清水。
现在程泽只有两条路可走,自我了断,或生不如死活着。
怀里手机突然一震,墨烟流拿出来,上头裴野二字,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存进来的。
墨烟流迎着寒风接起来。
“墨教授,你在哪儿,什么时候回来?”
墨烟流低笑一声,学裴野语气:“你有本事别在我这住,墨教授别太自恋,慢走不送。”
那边沉默半晌问:“你不会要住顾安那儿吧?最近查反叛党查得严,你小心点。”
“我是自己没有家吗?”墨烟流冷得把手指放在唇边呼了呼,又换了只手拿手机。
“啊!那我去接你吧,你发个定位,我在Y街984号这里。”
墨烟流转了个弯抬头,裴野正靠在984号门口背光处。
从墨烟流的角度只能看出黑暗中勾勒出的光影线条,宽肩窄腰,腿修长而笔直,头微抬着,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敲在玻璃上划着什么,连墨烟流走近了都没发现。
“走吧。”墨烟流对着听筒说。
“嗯?去哪儿?”宿星辰感觉手机里出现了回音,却没太在意,他耳朵紧贴在听筒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你要不回个头?”
“回……”裴野回头,墨烟流就靠在他身后墙上,细碎的壁灯光洒下来落在他头发上。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裴野收起手机。
“刚刚。”墨烟流把手机收进口袋里。
“你手都冻红了。”
裴野眉心一蹙,把墨烟流手掌攥在手心里。墨烟流这个人平时也总打打杀杀的,手却软得像一团棉花,手背的伤口刺得裴野手心像猫抓一样。
“你……”裴野登时眼神都不对劲了,痴痴看着墨烟流,心跳都有些乱。
墨烟流太知道那是什么眼神,手一收,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快走吧,冻死了。”
他朝巷口走过去,裴野跟上去,灯下窗户雪色的霜花上,留了个未成形的“黑”字。
“前面那个巷口就是曹以死的地方吧。”裴野说:“过了这么久居然也没人发现。”
“你别乌鸦嘴。”墨烟流走到那条巷口前停了一下,转了个弯绕道别处。
“没事,这边是废弃区没人过来,审判庭的人也不会在意这种地方。”裴野安慰墨烟流:“他们肯定不会发现。”
二人心照不宣把墨烟流是反叛党这件事一笔揭过。
“顾安找你做什么?”
墨烟流把药剂拿出来递给裴野:“他在做人体实验,要把自己的根骨转换成水系。”
“这么机密的事情,墨教授就堂而皇之告诉我了?”裴野拿起制剂看了看,是水系术法之源,应该是从心脏位置提取的。
墨烟流嗯一声,又把制剂扔进口袋。裴野觉得墨烟流格外信任他,心里有些雀跃。
二人进入主城区时,裴野问墨烟流要不要回他那里,墨烟流没搭理他。径直回了家中,裴野也无所谓,反正墨烟流往哪儿走他就跟着往哪儿走,没等墨烟流拒绝,就一把推开门进去。
墨烟流也懒得管他,从里锁了门。
裴野打开灯,之前邻居送的东西还有一些放在桌子上,室内没有热气,过了几天也新鲜着。
裴野打开杜松子酒的盖子闻了闻,拿起一旁的半杯。
“那杯我喝过了……”
墨烟流话还没说完,裴野就端起一饮而尽。
“我又不嫌弃你。”裴野拿着一旁的肉干往嘴里扔了些,囫囵着说。
“是我嫌弃你。”墨烟流拿着杯子直接扔进厨房水池,出来时,裴野已经推开了那扇开放式落地窗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