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在这跟我装柔弱,你再捣乱不光拽你,我还扎你呢!”
一声极其熟悉的斥责声从不远处传来,周棂停下脚步,试探性喊了一句:“柳烟烟?”
迷雾中声音一顿,接着响起踢踏脚步声,柳烟烟探出头来,手里举的银针在空中闪闪发亮,见到周棂,立刻蹿到他身前,神色十分疲惫,“老大!你可是回来了!”
周棂见银针在眼前挥来挥去,明晃晃的针尖离他胸前越来越近,不由得后退半步,“哎哎哎,把你那玩意儿收起来,哥身体好得很,不用你针灸治疗。”
柳烟烟啧了一声,将银针收进包内,顺势掏出一根烟,咬在嘴里就吞云吐雾起来。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受伤的魂魄多吗?”周棂问。
“还未清算出来,但估计只多不少。”柳烟烟难得严肃起来,精致秀丽的脸上挂满了忧郁。
柳烟烟十分疲倦地半蹲在地上,看状态她也刚经历了一番苦战,脸颊和手臂上均带着斑驳血迹,精致的眉头紧紧皱起,倦意从她已被抹花的妆容中透出,嘴里烟几乎不间段地抽着,“下午我跟孙政在办公室排查登记,突然听见外面有剧烈的响动,我们急忙出去查看,发现街头的魂魄跟炸了窝一样哭嚎着乱窜,大约有数十名魂魄一反常态,跟前几日我们两个遇见的一样,眼球是黑色的,毫无差别地四处攻击,我跟孙政好不容易制止住,异变的鬼却又源源不断冒出,简直跟炼狱一样。”
“你和楚青寐都不在,我们也是分身乏术,地府派人来增援,才将场面勉强控制住。”
周棂问:“孙政去哪了?他没事吗?”
“没事。”柳烟烟把烟头在地上捻灭,“他在办公室接待地府派来的人呢,你最好赶快过去一下,今日之事追责起来,我们日子都不会好过。”
“众鬼异变之事,你可有什么头绪吗?”柳烟烟问。
周棂把今日与许茂之间发生的事简单赘述了一遍。
“操!这个腌臜小人!”柳烟烟从地上噌地一下站起,愤怒几乎使她面容扭曲,“长得人模狗样的,装出一副乖学生姿态,没想到心里这么恶毒。”
周棂说:“务必要尽快筛查出这几日还有谁跟许茂有过接触,拿过他什么东西,说过什么话,都要重点记录下来,避免有漏网之鱼。”
柳烟烟点头应下。
前方响起阵阵轻重不一的脚步声,还夹杂着几声哀怨的呻吟,众鬼见柳烟烟迟迟未归,从迷雾中现身寻找,却惊喜地发现周棂也在,几乎当场就要痛哭流涕。
“周处长!你来了!!”一20岁左右的男鬼奔至周棂身前,他满身抓痕,头发乱腾腾的,还夹杂着几片枯叶,听声音就是方才与柳烟烟争执那位。
他看见周棂,脸立刻瘪了起来,满腹的牢骚与委屈等着发泄。
众鬼拖着受伤的身躯将周棂团团围住,将白日所发生之事七嘴八舌讲述起来,场面登时沸反盈天,好像进了观鸟园般嘈杂,周棂被嚷得头疼欲裂,把嗓门提高了好几度才将他们的声音盖过:“停——停停!!”
众鬼顿时噤声,个个将眼睛瞪大,一眨一眨地看着周棂。
“大家都受苦了。”周棂沉声道:“今日之事,确实是我的疏忽导致,让有心之人趁机而入,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我难辞其咎。大家请放心,我一定尽我所能去弥补,待处理完后肯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周处长,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头上沾着枯叶的男鬼怯生生地将胳膊举起。
周棂:“你说。”
“就是……已经临近鬼节,今日之事不会影响我们回家探亲吧?”
“对对!!一年就这一天能回去,可千万别因此耽搁了!”众鬼纷纷附和。
周棂略一思索,回道:“因此事情况过于复杂,具体怎么安排还需跟地府商议,不过鬼节事关重大,若再无变故发生,应该还是一切照旧,不会有什么影响。”
众鬼这才放心,这一天过得格外痛苦漫长,精神懈怠下来,身上立刻涌起倦意,伤痕好似又重新被豁开一遍,个个开始唉声叹气,被柳烟烟赶着浩浩荡荡前往临时搭起的避难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