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强啊，妲。”

“我不会让你死的。”

“诶呀，你怎么总认为我在送死啊？”祈长叹不矣，三岁的外表，八岁的年龄，三十八岁的心。

“妲，你知道的，我是没有未来的人。若我的生命注定短暂，为什么不让它结束得更有意义？”她又弯起眸子，期待道，“万一，我挺过这次难关，我得到了健康的身体，那我也可以长命百岁，我还可以知道‘走路’是什么感觉。”

妲没有想到，祈居然还考虑了这些。她一直把祈当作小孩，但现在看来，她远不如祈想得深远。然而听到那句“长命百岁”，妲还是忍不住鼻子一酸。

傻妹妹，百岁算什么长命啊。

“所以姐姐，为我祈祷吧，祈祷在未来，我可以和你一起行走在大地的每一个角落。我知道，姐姐有自己的想法，也知道，你不同意我的做法。你可选择阻止我，因为姐姐是自由的。当然，我不会听你的，因为，我的选择也是自由的。”

说完，她推开妲，笑着对她摇手，“我很期待姐姐下次来看我。”

妲甚至来不及说道别，只看见祈离自己越来越远，或者说有一股推力将她推了出去。“邦”的一声，那扇大门关闭了。

大祭司温声道：“有好好表达自己的想法吗？”

妲擦擦眼角，对大祭司恭敬地弯腰行礼，“多谢大祭司成全。祈现在，已经比我更靠谱了呢，但是——”

她深深看着那扇门，“我是姐姐，无论她想要做什么，我的第一选择都是她的安全。”

“所以，你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吗？”

“嗯！”比起之前，现在她的脸上总算有了生气，“我还是要阻止她危险的尝试。大祭司，若是祈退出你们的计划，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祈会不会受到伤害？”

少女的眼中没有畏惧，直白地对这位大祭司发问，她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受到惩罚。

大祭司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说：“看来你没有得到答案。”

什么意思？还不等妲细问，大祭司手中的铜铃再次响起，妲脚下一空，仿佛坠入悬崖一般。

“……最后一次机会。”

那一扇大门，再次向她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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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机会……究竟是什么？大祭司说她还是没有得到答案，难道是她说的话没有让大祭司认可？

莫非是她的问题冒犯到大祭司了？毕竟大祭司也算是族老之一，她刚才说的那些，算不算阻碍人族复兴？

妲带着这些疑问，再次推开门——不，不对！

她脑海中浮现那时候大祭司问她的那个问题——“孩子，你确定你能接受你渴求的答案吗？”

大祭司问的，是“我能不能接受”。

她又在脑海中将自己与祈的对话重复默念。她的手搭在门沿上，前面是囚禁祈的房间，身后一片混沌，均是一片黑暗。

不知想了多久，在手汗浸湿衣裳时，她终于发现了最大的不正常——她和祈的对话太正常了。

祈说的每一句话，都正好压在她的心间。无论是开始的拥抱，还是后面的哭诉，亦或是最后的选择，一切的一切，都是妲所认为祈会做出的事情，而又不会太令她难以接受。

妲是为了祈的境况而来，是为了救她而来。

但祈过得很不好，她身处危险之中；而她，也没能改变祈的想法，没有阻止祈步入危险。

为什么在刚才她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一股巨大的危机感席卷而来。她慌忙推门而入，心中难以言喻的恐慌令她也觉得莫名其妙。因为带来这份恐慌的，是祈本人。

祈，让她恐惧。

不不不，怎么可能。她一定是糊涂了，她的祈，她的妹妹，怎么可能……

一双纯黑的眼睛。

莲花铁座上的女孩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纯黑、没有一丝光芒的眼睛。

在这时，妲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初入伏诡队时，前辈教导她的知识。

由于诡的特殊性，他们在抓捕诡后，往往需要将诡困在人类的躯壳中。而每一个伏诡队成员，都有随时献出躯体的觉悟。

容纳诡的人、被诡附身的人，他们都有一双纯黑的眼睛。

小女孩队她露出一个甜美烂漫的笑容，“姐姐，你又来看我了吗？书中说，朝取火种为日，暮辞地海为月，东羲是‘初升之日，黎明之光’，身为东羲族子民的我们，算不算得上是‘遗落人间的火种’？”

她的笑容稚嫩可爱，而这样天真的话，确实会从祈的嘴里说出。

——可是那个，占据她妹妹身体的东西，是谁？

那他们所有人，是不是从很早开始，就已经身处那项“伟大的计划”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