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岁禧如溺水之人猛然大口喘气,连带着脚步也蹒跚两步。她眼中惊疑未退,待稳住身子加快步伐。
【“你怎么了?”】
岁禧冷然一笑,淡定道:“没什么,只是刚才被一只老鼠冒犯到了。不过我得到一个不错的信息,那只老鼠就藏在——”
她猛然拔下头上步摇,迅速用力朝空中一刺!她的动作完全没有收力,恶狠狠地像是要扎穿谁的喉咙。
咔嚓——
东羲止慌张地移开铜镜,然而他的动作终究是慢了一步,镜面上多了一道裂痕。他面色阴沉,他盯着那道很浅的痕迹,竟是露出一抹温和的微笑。
啊,真是没想到,竟然有人可以凭借那点蛛丝马迹探查到他的踪迹。
“真厉害呢,那我也要动真格喽。”他在镜面轻抚,裂纹恢复如初,而铜镜背面的黑气却少了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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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岁禧的脑海里闪过一些模糊的画面,她没看清那些是什么,但一闪而过的画面中她看见了坐在神龛中的一个女娃,那女娃的眼睛是一片纯粹的紫。
“诡炁,看来你的愿望,要不了多久就会实现了。”
那人故意用那些画面来干扰诡炁,只不过她现在才是诡炁的宿主,故而那些东西被岁禧接收了,而诡炁却毫无所知。
诡炁是一把很好的刀,她不会把刀送给别人。
【“你看起来不是很好,听说人生病了会死,你要去治病吗?我不想你死。”】
“我是妖,我不会死,也不会生病。”
嗯,诡炁不是一把刀,祂只是个傻子。
一阵妖风迎面而来,岁禧侧头躲过。鬓边一缕发丝被风拂过,却如被刀刃划过缓缓飘落。被削去一截的发丝贴在她脸颊上,她神色不变,但内心已经决定必要抓住幕后老鼠狠狠揍一顿。
刚才是老鼠的反击呀,在昏暗中悄悄偷袭。岁禧忽而觉得有点意思,来人间这么久,她还从来没有过一个严格意义上的“敌人”,从前她是一个旁观者,目睹他人的故事。现在,她居然有了自己的“故事”。
她和冼灼说,想要学做一个人,她感觉自己离目标又进了一步呢。
感受到莫名喜悦的诡炁疑惑极了,发生什么让岁禧高兴的事吗?
“我在老鼠身上留下了记号,你说他会不会发现呢?”她愉悦地笑了下,“发现也没关系,我现在去找他,然后揍一顿。”
她从空中刺下的时候,把自己的妖气送了进去。
她眼中诡谲妖异的光芒亮起,握住步摇对着空气划开一道口子,而后身体化为一道流光钻了进去。
这里很显然是一处空间法器捏造的环境,岁禧的目光掠过床榻、木桌,随意翻开一本摊开的书籍,上面是一些她看不懂的文字,附带了繁复的咒文。
她皱着眉头盯了一会,最后扔在一边。那些文字,冼灼没教过。
此地人去楼空,老鼠还是警觉啊,这么好的空间法器说不要就不要,里面的陈设也讲究。嗯,是一只有钱的老鼠。
既然能在定波鉴里做手脚,岁禧就很难不怀疑这个人和制作定波鉴的人有什么关系。依照她的猜测,现在的幻境是在定波鉴内发生,已知看清幻境的人有三个,她,大统领,还有老鼠。
不过敌人居然会出现在这里,莫非是从一开始就住在这了?
回想陨水的情况,岁禧不得不感叹一句,品味真特别啊。她绝对受不了和阴冷污秽的陨水为伴,假如青城山和陨水一样环境恶劣,她是死活不会种在冼灼院子里,片刻不停歇就要跑了。
她正要再翻翻有没有一些遗留的线索,忽而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气息,她下意识地把步摇插回发髻中。
凭空出现一个身着道袍的青年,他稳稳落地,衣袖在空中小幅度地摇了摇。青年环顾四周,漂亮的眼睛眨巴眨巴,“小石榴,你怎么在这里?”
岁禧表面淡定内心慌张地解释:“我察觉一块石头很奇怪,就伸手摸了摸,然后就被送到这里了。”
话音刚落,岁禧就在内心翻了个白眼,这么蠢的理由怎么骗得过小道士啊!
“啊,原来是这样啊!”他恍然大悟的样子。
“……嗯。”还是小道士啊,明知是假的,他也能装得那么像。
岁禧不怕被揭穿,因为小道士说过的,他会永远相信她。所以即便是听起来很愚蠢的理由,他也会信她,这是他的承诺。
仗着这一点,她大胆地捡起那本她看不懂的书铺在他面前,“你帮我看看,上面写的啥呀。”
冼灼瞧了几眼,“这是昆山古文,三千年前的文字了。上面写的一些咒术相关的东西,有很多都是禁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