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禧渐渐忘记了寒冷,也有可能,只是她习惯了。她不知道走了多深,在没有找到把她拖进来的那股神秘力量她始终无法放心离开这里。定波鉴的消失让她很难不联想些什么。
……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被冼灼发现什么。冼灼太了解她了,她不想被他知道她的变化与处境。因为被小道士安慰帮助的话,她会不舍的。离开这里就没有小道士了,好不容易习惯一个人,怎么可以轻易打破她的坚持呢。
“我会一个人完成和你的契约。”
诡炁不明所以,祂不知道岁禧没头没脑的一句什么意思。但人和妖都是感情丰沛的生物,诡炁很多时候都不理解他们的意思。
【“嗯,但你还要往前走吗,走了这么久,你并没有得到任何线索。”】
“从现在的结论而言,我确实好像在做无用功。”
她停下脚步,她并没想过依靠走下去就能找到真相这种想法,她只是确定一件事。现在她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了,那个将她拖下来的某个“东西”,确确实实就在身边,或者一直跟着她,又或者,她们从一开始就处于一片空间了。
“有一件有趣的事情,我们遇上麻烦了,还是一个鬼鬼祟祟的麻烦东西。”
如果就连诡炁都没察觉到那种东西的存在,要么是那股力量具有强大的屏蔽力,要么是因为——那股力量,或者那个人,早就存在她们所处的全部空间。
“喂——不管是人还是什么东西,如果你想困住我还是死心吧。就算你藏得好,大不了我把这一块掀了,到时候鱼不一定死,网绝对破!”
寂静无声。
岁禧幽幽叹气。
而后她双眼浮现妖冶之色,脸上妖纹若隐若现,十指长出尖长的指甲。曳地长发迅速拉长,无风自动,如同有生命般在空中张牙舞爪。
鲜红与无形的两种妖力交织,形成最牢固的盾与最尖利的矛。这一片空间因为受到强大妖力的挤压产生变形,埋藏在地底的古邪祟蠢蠢欲动。
--
陨水突然激荡不安,秋逢霜远远望见漫天黑气,神色严肃,“——那是陨水。”
“秋统领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方才清理过那片区域!”
秋逢霜立即传信给大统领,“我倒希望我看错了。”
“嗡嗡嗡——”冼灼按住腰间躁动不安的葫芦。空气中传来的讯息,告诉了他死亡最浓郁的地方。
那是在他们脚下的更深处,更深处,即便是与陨水朝夕相处的净卫兵也从未到达过的最深处。
生气,死气,从幼时初次接触到这片天地的另一面开始,感受它们,就成了他最熟练的事务。
咦?
在那片死气中,他感受到熟人的气息了。他的熟人,和他一起出现在这里的熟人,不会有第二个。
“道长,我们先去和大统领集合。”
“真是抱歉,我现在要独自行动了。”青年朝他们淡然一笑,眨眼睛就原地消失。
秋逢霜额角跳了跳,对其他净卫兵道:“愣着干啥,跟我走!”
--
岁禧所在的区域受到的冲击自然最大。她猜测敌人就存在她所在的空间中,那她无差别的攻击自然会影响敌人。至于蛮横地释放妖力,会不会导致这片空间崩塌,那就不是岁禧关心的事。
她闲聊般和诡炁说话:“按照真实性而言,这里属于过去的影子,那就是虚假的。既然是假的,那么就算我在这里大闹一场胡作非为,也不会有任何影响。”
【“理论是如此。”】
“嗯,所以我们把这里炸了吧。”
【“你不想找人吗?”】
“是啊,所以把这里摧毁了,我找到尸体也算找了。”
她轻描淡写地将那些猖狂的话说出口,好像真的能随时摧毁这里,不计任何后果。
“咔嚓——”
空中碎裂的声音让她不由得愉悦地勾起嘴角。别人的遗憾,别人的愿望,别人的计划,这些与她何干,顾全大局是他们的责任,她才不要为了那些人束手束脚。
嗯,大统领发现自己的梦碎了肯定会伤心吧,但这都是他的错,谁让他那么没用,把脏东西放进来了。
她闭上眼睛,食指搭在唇边,“嘘——仔细听,会不会有哭声呢。”
“铛——”
岁禧诧异地睁开眼,是那只残破的铜铃。刚才这只铜铃发声了,虽然只有一声,而且声音也不大,但她确确实实听见了。
而在铜铃响后,她敏锐地察觉出她面前的这片空气发声了变化,有一个人站在她面前,离她非常近。
眼前还是一片昏暗,什么也没有,但她就是知道,此时此刻,有一个“人”正在观察她。极其令人不适的目光,好像要把她一寸一寸扒开观察一样。
她放轻呼吸,收了些对外施加的妖力。只要那东西现身,她就立刻就地诛杀!
冷静,利落,要毫不犹豫地粉碎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