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温热悄然蔓延,萧无序却是一惊,哆嗦着收了手,似又怕惊扰了什么,眼帘微微一垂,再望来时,一滴泪水顺着面颊无声滑落。
她低声呢喃道:“你真的没有生气吗,那为什么不来梦里看看我呢?”
伍味子轻轻收回手,思索片刻,回道:“也许他怕惊扰到你。”
“我又怎会怕……”萧无序瘫坐而回,喉间哽咽,鼻尖酸涩,眼眶顿时又红了几分,“你可知我朝思夜想,却是思君不见君,唯梦闲人不梦君……”
说着,她又想起一事,抬袖胡乱抹了抹泪,缓慢取出那支银白珊瑚簪抱在怀中,问道:“难不成你是在怨我吗?当初我来寻你,可惜一切都晚了,呜呜呜呜,对不起……”
伍味子实在是不知该说什么了,自嘲般一笑,只是重复道:“不关你事,真的不关你事……还有,谢谢你。”
也不知听没听进去,又似是哭够了,萧无序一擦眼角,稳住语气道:“不过你放心,现在芜茔很好,如今的竹茔主上也确实很厉害。”
萧无序眸光闪烁,咬牙道:“我也一定会揪出凶手的,一切的一切终究会水落石出!”
伍味子心下却是泛酸,轻声问她道:“你为何……对他如此好呢?也许他根本就不配。”
闻言,萧无序那略微迷离的神情竟是一凛,顿时又精神起来,拍桌道:“胡说!少君是天底下最好的少君,没有他就没有之后的芜茔相师!我的少君配得上世上最好的一切!!”
伍味子嘴角勉强一牵,又问道:“那你现在如何呢?”
“还行。你还记得那个小密探吗,那个曾经矮矮的小家伙也长大了,就是那个把我被子弄脏还给我洗被子的那个。”
萧无序又揉着脑袋仔细想了一阵,补充道:“那家伙脾气跟之前不一样了,不过倒是更俊俏了,虽然脾气……哈哈,但是吧……哈哈哈……”
估计是想到了什么好玩儿的事,萧无序竟是放声大笑起来,不过笑着笑着,她竟又开始呜咽起来。
哭着哭着,她又抱住桌上的空酒坛,又是伤心道:“对了,少君,你拳还没教完呢,你说过要教我的,怎么能言而无信呢,呜呜呜……”
这次不待伍味子再说什么,萧无序便自觉地把眼泪一擦,继续哈哈道:“诶,我哭了吗?哈哈哈不行,我可是芜茔相师,不能哭。”
“哈哈哈哈,我是无所不能的芜茔相师,哈哈哈哈,当时你还夸我呢哈哈哈哈……”萧无序果真是破涕而笑,不过笑着笑着,却是哭得更伤心了。
“不过要是知道那次是最后一面,我一定不矫情,一定陪你喝个痛快!”说着,萧无序又把衣袖一抬,在脸上胡乱一抹,继续哽咽道,“我还有好多话没说呢,呜呜呜呜……”
伍味子似是不忍再看,朝窗外一瞥,再次提醒道:“天晚了,去休息吧。”
闻言,萧无序把怀中的空酒坛抱得更紧了,整个人也缩成一团,果断拒绝道:“不,我还要继续喝!”
伍味子无法,只得顺着她道:“你不是想见到少君吗,你不睡,怎知他不会入梦?”
萧无序想了想,应道:“有道理!”
见说服了这家伙,伍味子心下一轻,刚一抬眸,便瞧见萧无序扒拉着身上的衣物,好在她神智不怎么清醒,动作不小,效果却是堪忧。
伍味子才平缓下来的心又被高高抛起,脑袋也是热气上涌,声音陡然一提,喝道:“你干什么?!”
萧无序一个哆嗦,当真是被吓得不轻,而她好不容易才抓住的衣带又找不着了。
“换衣裳啊!衣物湿了,很难受的!”萧无序眯眼瞪他,声音比他还要大,也很是不满,“你这么一惊一乍做什么?”
伍味子视线一垂,果真瞧见她衣襟上湿了一大片,也难怪酒香要比之前更为浓郁。
看着看着,伍味子脸颊一烫,顿觉一股热气直冲头顶,刚退了几步,又扫到了某人东倒西歪的身影。
稍一犹豫,伍味子还是留下了,不过狠狠一个转身,把视线移得是一干二净。
等了半天,那边都还没传来一点儿动静,伍味子隐隐觉得不妙,开口问道:“你好……”声音竟是有些沙哑,轻咳几声,“好了吗?”
半晌没答话,伍味子正犹豫着要如何,萧无序却惊呼道:“啊……”
伍味子终是没忍住,扭头望了过去,便看到衣领半退的萧无序,香肩微露,衣下的羊脂肌肤若隐若现。
伍味子心下顿时漏了半拍,又触电般转回去,还没缓过神来,一道不满声便紧随而来:“你催什么催,别急啊!”
伍味子一手负后,暗暗咬牙,想说什么却是如鲠在喉,面色又涨红了几分,神情闪烁间,他又问道:“你有……更换的衣物吗?”
身后那衣物轻微的摩擦声渐渐停下了,伍味子还想着她该是去取了。
谁知干愣了一阵,萧无序却是一笑,应道:“没。”颇为理所当然。
“……”
说罢,那头又隐隐约约传来了衣物的摩擦声。
而这么一阵,屋中的酒气早就弥漫着窜开了,被烛火一映更是浓郁,光是这么闻着便让人添了几分醉意。
那头,又传来了萧无序的惊呼声:“啊……这,怎么这么紧啊?”同时传来的,还有纱衣的撕裂声。
嘶啦嘶啦!
清脆悦耳。
伍味子指尖又是一紧,抿抿唇,是再也忍不下去了,转身便走。
开门,出门,关门,动作虽是微僵,却是一气呵成。在走廊里转悠一阵,他终于瞧见了店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