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春点点头,“放心吧!对啦,杳月你衣柜里那条连衣裙借我穿穿!”
没等她回答,自己已经一溜烟跑走了。
"走吧走吧,吃不到可是你的损失!"杳月自己在厨房里嘟嘟囔囔。但看看桌上摆的整整齐齐的三道凉菜——三鲜皮卷、凉拌猪舌、皮蛋豆腐,心里还是成就感满满的。
她转身在列好的菜谱清单上打了三个漂亮的对钩。杳月今晚打算准备做八菜一汤,除去三道凉菜,还另有四菜一汤。
幸好老鸭汤已早早煨在火上,而且杳月偷偷提早在熟食铺定了一直白斩鸡,一半斩成块蘸料吃,另一半被撕成条状配芹菜炒,又成了另外一道菜。是而只剩下两道热菜来。
杳月也晓得自己几斤几两,遂不打算再做什么高级的菜色来,只做肉末炖蛋及茼蒿香干两道。
她正算着时间,忽然正屋里的电话又响了。
难道是小春已经忙完啦?杳月开开心心地擦了擦手,跑去接电话。
然而电话那头竟然是卫六。她语气里有些抱歉,“杳月,真不好意思。明明答应来跟你们一起跨年,但是.....我爹忽然从北平回来了,他许久没回来了,我想......”
卫六在电话那头不自在地笑笑,“我今晚想留在家里吃饭,就不过去了。”
杳月失落地握着听筒,心里沉了沉,但还是表示理解。只是挂了电话,忍不住叹气。
她转回厨房去忙起来,却始终不能静心。仿佛心被拴住了,挂在半空,杳月知道拴着它的那根线要断,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要断。
杳月心不在焉地搅打着鸡蛋,忽然,电话铃又响起。她心里吓了一跳,已然有些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但反而松了口气。
接起电话,是杨益生含笑的声音,“在干嘛?”
这不是废话吗?杳月最烦的就是他任何时刻都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此时更甚。
“我睡觉呢。”杳月没好气,“有屁快放。”
杨益生听出她语气里的不满,但军令就在桌上,只好直截了当地跟她解释,“军中忽然有急事要开,具体不能同你说。不过你们先吃,我若来得及,一定会去。对了,还有礼物,我已经派人给你送去。”
得,全都不来了,杳月心里失落的很。她偏过头去,正好看到厨房里炖着老鸭的锅正咕嘟咕嘟冒着白气,可她现在看在眼里,想起自己剃头挑子一头热的满腔热情,只觉得滑稽。
“我要你礼物干什么?”杳月生气,准备挂电话,罢了还觉得憋屈,又补了一句,“不能按时来,就不要来!你以为你是大明星啊,来了我就得三跪九叩感谢你?”
随即不等杨益生说话,赶紧把电话挂了。
可电话一挂,她自己也不知道要干什么了。盈凤去买酒水,一买就买到现在还没有消息。现在,家里只剩下她们两个。剩下的那两道菜也不必再着急忙慌地吵了。于是她兴致缺缺地归置归置菜码,坐在屋里等盈凤回家。
偏偏等倒天黑成一片沉甸甸的没有边际的深蓝,盈凤还是没有回来。
杳月担心地坐在窗边发呆,周遭渐渐热闹起来。邻居们大多已经开始吃饭了,划拳声,劝酒声还有心急想放炮的小孩子们的叫嚷声越过矮矮的院墙闯入她的耳朵。愈发显得小院冷清。
杳月没办法不失落。一个人郁闷的时候,看什么都不顺眼。偏偏这世界上就有那没眼色的人,杳月正愁没地儿发泄呢,就瞅见院门口隐约有个人影窸窸窣窣的,不知道在干什么。
但看起来就像是不安好心。
杳月想起隔壁那俩猫狗都嫌的小男孩儿来,当即从厨房里抄起锅铲来,就冒着腰悄咪咪的往远门儿走去。
她是铁了心要给那两个淘小子一点厉害,故意猫儿似地垫着脚走过去,决计不会发出一点声响。
她走到门口,悄悄听了听,随即在心里默数了三个数,当即一下推开了院门,拿锅铲指着阴影处那人,朗声道,“干什么呐?!”
门外那人正专心致志地琢磨手里的伙计,冷不丁被她吓了一跳,又有木门唬人,还以为是什么,当即伸手一挡,脚下不稳就跌坐在了地上。
“是你?”
杳月望着跌倒在眼前的周蕴文,面上难掩惊讶。他不是已经回北平了吗?怎么现在会出现在这里?
还没等她搞清状况,忽然二人中间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原来周蕴文方才忙的就是此刻在二人中间肆意绽放的烟花。
杳月“呀”了一声,愈发觉得这场景实在梦幻。
烟花吸引了周围小孩们都簇拥了过来,围着小烟花嘻嘻哈哈地拍着手。
周蕴文也有些愣愣的,都忘记了起身,只是仰坐在地上,望着杳月的脸被这烟花照的明明暗暗,一会儿周围的小孩的笑脸浮现出来,一会儿周遭一片漆黑,世界里只剩下她泛红的眼睛。
在周遭小孩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中,杳月听到周蕴文对她道——
“杜杳月,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