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杭不知道她和邹应究竟是什么关系,却也知道不清白。她不置可否,转移了话题,“是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以为你恨他。”
杳月笑笑,或许她该掩饰,这样可以给自己留点面子。但大抵是把周蕴文运回来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她此刻只想有什么说什么。
“是吗?”杳月歪着脑袋,眼前闪过此前与周蕴文的种种。这才发现她们竟然一起经历了这么多,短短一年发生的事加起来比她之前许多年都要多,“我之前也是这样以为的。我以为我恨他,可后面才发现不是。”
原来我不是恨他,杳月在心里想,我只是爱他爱得很痛苦。
杳月站起来将姜汤喝出了喝酒的气势,一饮而尽后准备离开。
段杭拦住她,她似乎有些迟疑,但还是开口道,“......等他醒了,我会告诉你的。”
杳月勾起一笑来,摆手跟她挥别,“还是别了,那时候我应该有更重要的事,估计不太想被人打扰。”
入学考在即,之前已经耽误了很久了,剩下的日子已经要好好珍惜。她是天才杜杳月,只要想要,就一定会做到吧!她会打个漂漂亮亮的翻身仗!
更何况,杳月相信,段杭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离开前,余光里是周蕴文陷入沉睡的脸。杳月在心里默默想,再见了,周蕴文。
*
又下雪了。
簌簌白雪闪烁着银色的冷光从高空飘落而下,周蕴文伸手接住,眼看着白色的雪花在掌心融化,顺着掌纹慢慢留下的空挡,他忽然明白自己似乎是在做梦。不然怎么会看到白色的雪呢?
周蕴文贪婪地张大双臂,预备迎接这场不会在他生命里出现的,沉静的、镇定的、安全的雪。
余光里,有一个身影一闪而过。他心头暖融融的,梦里的一切都让他感觉到安全,周蕴文赶紧追了过去。
转眼,赤着脚的杜杳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她一身火红的喜服。周蕴文只见过一次杜杳月赤脚。
就是洞房那晚,他推开门就看到趴在桌旁望着那碗冷了的喜面垂涎欲滴的她。彼时她也是这样一身火红喜服,目光往下,是白玉般的脚。周蕴文移开目光,默默在心里背起了《法律的成长》。
很扫兴的回忆,眼前的“杳月”率先开口。
她问他——
“周蕴文,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声音哀切,听得他心都要碎了。可偏偏发不出声音来,他急切地想过去,可脚下却像生了根,怎么都动弹不得。
“杳月”又开口了,“周蕴文,你为什么就这么想跟我离婚呢?”
“我明明给过我们之间很多机会的,比如道观那晚,我明明问你了,为什么你就是不接茬呢?”
“我好像总是费劲心力后,只找到了我们并不相爱的证据。”
——不是的!不是的!
周蕴文恨不得大叫,可偏偏仍旧无果。
——我只是以为离婚会让你满意。
——我只是!
挣扎的人忽然僵直,周蕴文死死盯着眼前的“杜杳月”,只见一滴血泪顺着她的眼眶流了下来,划过她瓷器般的脸颊,最后滴在喜服上,隐去痕迹。
“杳月!!!!”
随着一声怒吼,周蕴文整个人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他满身满头的汗,愣愣地盯着空荡荡的房间,喃喃道,“我只是......”
“邹应!”
忽然他被人抱住,那人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你终于醒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周蕴文来不及跟她客套,当即一把抓住她的双臂将她推开至眼前。
眼前人不是杜杳月。
周蕴文愣愣地看着段杭,仿若第一天见到她一般,许久才道,
“怎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