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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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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生道:“听梅娣说余太太送来了许多西药,我问一问她有没有吃胃病的。”

鸳儿忽然笑了笑,道:“我怎么能吃您的药。”

玉生道:“药不分谁吃,只是不能浪费。”

鸳儿仍忙道:“出馆门走三条街面,我常在那间药铺包药吃,胃病而已——我晚些得空就回去,太太,多谢您关怀。”

玉生见梅娣走回厅面,唤住了她,要她去找一找余太太的药。鸳儿拦着,一会儿又说要忙晚饭的事情,忙完再吃便是。玉生让她可以去歇一歇,晚饭不用她,她更固执了,执意地不肯吃药,后面玉生请梅娣打了电话,去请医生晚些时候过来,鸳儿听见了,又将脸低下去,仿佛做了什么错事。

“我怎么能请医生?”

玉生茫然道:“不请医生怎么好呢?”

鸳儿道:“看诊多少钱,太太在我月钱中扣去。”

梅娣在旁,终于淡淡注道:“你去歇一歇,医生四点钟来,六点钟开晚饭,我再叫你帮忙就是。”

鸳儿走后,梅娣随玉生回了小院,她说要去修建将凋零的枯叶,绝不能让它掉落在地上。路上说起话,梅娣忽地嗤笑一声,而后细细道:“鸳儿是表少爷请的新人,表少爷见她是本地人,家里败落了,但人干净,只是不知道她胆子这样小?也许是年纪还小,她与我说话,也是怯怯的。太太不要太在意,从前大太太在时,家里是有医生的,不分高贵低贱都是为人看病,后面少爷——哦,是先生,先生出了国留学,余下的人搬到了公馆来后,人渐渐地少了,后面又常年只有爱蓝小姐一个人住着,她从小怕医生,所以表少爷才让家里的医生搬出去,自此后有什么事,也是姑妈与表少爷两个人联络着,一通电话拨去即刻有人来,先生回来后,表少爷曾提过再请一位医生进家里住着,只是先生觉得不便,就没有再说下去。”

玉生重了她一句话道:“常年只有爱蓝。”

梅娣道:“是,常年只有爱蓝小姐,我陪伴她到十四岁,便结婚离开了,后面四五年,除了来来去去的几个帮佣,真正只有她一个人在公馆里住着。”

想了想,梅娣又注道:“因不常与人交往,所以她待人总是冷冷地,但她总是不坏的。”

“她总是不坏的。”

玉生又重了她的话,道:“我明白。”

梅娣一转话头,道:“表少爷要带他的女友来吃饭,幸而爱蓝小姐今晚并不回来用饭,否则要是她看到,应该又要打趣几句。”

玉生道:“爱蓝见过吗?”

梅娣笑道:“表少爷的女友吗?这一个谁都还没有见过,爱蓝小姐是很不喜欢唐二小姐那样的女孩子,但表少爷的女友往往都是那种类型。”

“唐二小姐?”

“哦,是唐大小姐的妹妹。”

梅娣放下剪子,后退着打量自己修的枝叶,笑了笑,她发觉自己说了一句废话,便又向玉生解释道:“唐大小姐,即是余太太,她有一个妹妹还在闺阁,曾和表少爷好过。”

玉生点一点头,并不再问什么。此刻她惊觉自己和李爱蓝竟有同样不欣赏的人。余太太的妹妹,自然是像余太太的,和她一样的小巧、讲究精致吗?也许着装也和她一样的张扬,有临摹她人的爱好,也爱将那窄又薄的双唇涂成紫红,企图让其变得厚一些,不那么尖锐。梅娣后面又匆匆注了一句道:“她从前曾痴心地要做李太太呢。”

说完话,她的枝叶也修剪完了,建出了一个个秃又金黄的圆。玉生看着,倒像是月,只是冬天常常是看不见月亮的。而且那是常青藤,只会依附着延申着爬向高高的馆门外去,梅娣说高处的枝叶会烧掉,不能让其遮住大好的光阴。她还没有烧,玉生却想起爱乔,她走时,她最后看见她,她在那里烧碎掉的棉花。爱乔的回信明后天应该便到了,她曾在上封信中问她孙曼琳为什么不写信来?只是不知道爱乔会不会回她的话,爱乔实际与梅娣才是相似的,只会回自己可回的话。

晚饭前,玉生忽然觉得自己的脚踝胀痛得厉害,几乎无法行走。她唤来梅娣,问了李文树回来没有?梅娣回话说与表少爷一同回来,但约莫还要一个多钟。而后李文树的电话又急急打来,不知问了什么,说了什么,玉生那时已被胀痛感折磨得昏昏欲睡。隐约听见有人唤她,原是安华姑妈,她低低声回了一句,再听见有人唤她,那时便是李文树了。

“太太。”

玉生仿佛许多天没有见他,但只是昨晚与今早,不过十几个小时。

他唤她道:“太太,梅娣去请了医生过来。”

玉生道:“不用去——我记起来,下午上药时他曾嘱咐过,痛一会儿明早便会好许多。”

玉生望见他的外衣还没有脱去,应是刚回来不久,裘毛手套脱了,放在一旁。他掀开帐面来好像在望她的脚踝,只是望,没有再说什么。

他在那里等着她,也不知为了什么等着。梅娣在房门外轻声唤了唤,他似乎还没有用晚饭。

“你用饭了吗?”

玉生没有回过脸去,背对着他注道:“如果没有,便去用吧。”

他不回她的话。

忽然地,她感到巨大的烛影倾倒下来,像是一个人,是李文树的身躯。他压了压她的背,但不用尽了力去压,只让她感到一点点疼,疼得她回过脸去,那时才闻到他身上浓厚的烟酒味,糅合他本身常有的雪松香气,仿佛揉碎了一把松土丢入香粉罐子里,烧起来了,香的呛住鼻,难免让人咳起来。玉生忍了忍,又无意细闻了闻,不是从他衣物里面散出来的,只是依附在他的外衣上,粘住了,久久散不去。

李文树道:“成笙没有来用饭,他在黄浦饭店定了座,我没有去,回来了。”

他的声音又离开了帐内。玉生抬了抬眼,望见他在脱外衣,问他道:“你没有去?”

这是问人的话,但他仍不回。

而后只是回了她没问的话,他道:“他找的那位新女友是赛小姐,我已劝告他分手,赛小姐的父亲曾是贩私的——”

玉生忽地道:“我有些冷。”

房里已开了地暖,窗子却开了半个,玉生望见外头缥缈的白色,像是下起了细雪。但他的外衣总是干净的,没有沾上一点雪花。他回了身去关窗,再返回身来。

他终于转了话头,只是道:“波斯的马厩赶好了,最快下礼拜天搬进来。”

玉生怔了怔,而后一整夜再没有回他的话了。

两天后,从南京来的信件才匆匆送到了,是安华姑妈递来的。玉生接过信,还未看,门外梅娣传了话道医生已过来了,在厅里坐等。

安华姑妈挽住她手,边走出门去,道:“中医是比洋医生靠得住的。”

玉生道:“他也是南京人。”

安华姑妈笑道:“是,他妻子是上海人,两边都开着诊所,来回跑动,不是容易请的。许多年年前我因一次胃痛结识他,才有了这多年的交情。”

玉生又问道:“他也常回南京去吗?”

安华姑妈道:“我只知他这两日刚从南京回来。”

说着话,两人已走到厅面。他在沙发上坐等着,正拘谨地与鸳儿道谢,而后接过鸳儿手中的热茶,见安华姑妈走来,他唤她道:“傅太太。”

安华姑妈没有立即回话,坐了下来,她道:“你太太近来身体好了些吗?”

他回了话道:“好了,总说有空来谢您,但是上一次来,您到苏州去了。”

“是,几根山参而已,谢什么呢。”

“也要她亲自来问好才是——太太,您不要站着。”

转了话头,他望向玉生,注道:“太太是伤了跟腱,在伤痛还未消前,最好不要久站着,我昨天调的药,也要常敷。”

玉生点一点头,淡淡道:“先生,您刚从南京回来吗?”

彼此落了座,今日是梅娣来上茶,有条不紊地将茶水一遍遍换热,依次递向玉生、安华姑妈,再到这位老先生。因是早饭过后一段时间,梅娣紧接着又往厨房吩咐了不甜腻的雪梨糕,公馆的冬天每年都要用掉上百斤雪梨。

“我今早才回来的,太太。”

放下那块抿了一半的雪梨糕,老先生笑道:“因为回了南京,才知道,原来太太您是林氏的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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