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即便死了,他们也能保住一条命。
都说福寿对太子忠心,生死在前,这太监竟也不装了,开始为自己打算了。
福寿吼叫半天,在地上蠕动得像条虫,却发现满营帐的人包括季直在内,都没动。
他心中一慌。
下一刻,只听在床头给太子号脉的老军医突然惊喜万分道:“活了活了!毒血吐出,脉象活了!”
“殿下这是要醒了?”孟春堂激动道。
榻上的帝尧微微睁开眼,只觉耳边很吵,由于半脚踏进鬼门关的缘故,他连视线都模糊得很,只看到一袭青灰色衣裙的女子坐在榻边,声音轻轻慢慢的,带着一丝疏离,“还有最后一针。”
——可见生死。
帝尧看不清眼前女子,只知这女子抬手针落,他五脏六腑骤然疼痛起来,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到了一起,比之前受的刀伤还疼。
剧痛令帝尧起了杀意,习武者的本能让他极快抬手,掐向榻边女子的喉咙。
“殿下!”
“小愿!”
众人的呼声交织在一起,谁也没想到榻上的人会突然暴起,狠狠掐住“医者”的脖子。
帝尧视线模糊,便是掐住女子的脖子,将人拽到身前还是看不清这人的面容,仅对上了一双比月色琉璃还美的眸子,只是那双眸子看向他时平静得毫无温度。
“呕……”
剧痛之后强烈的恶心感让帝尧抑制不住地大口大口的黑血呕出,手也松开了阿愿。
帝尧手指扒在榻边,额间青筋暴起,黑血吐了一地,身边人七嘴八舌地喊着“殿下”,等他再次抬头时,身边已没有了那女子的身影。
帝尧下意识四下寻找,逆着光看向营帐门口,见那女子的背影已融入光影,消失无踪。
他皱了皱眉,然后意识一黑,陷入了昏睡。
……
营帐外,大雨已歇,天光破云。
阿愿由上官奇侯扶着走出营帐,被雨后的凉风一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背后已经汗湿了,膝盖也疼得厉害,几乎迈不开步子。
终究还是后怕的。
帝尧的伤势和顾偿当年的伤势很像,同样是胸口受刀伤,兵刃带毒,拖延时久,致使毒入肺腑、命悬一线。
她救活过顾偿,故而有底气下针,可人与人的体质是不同的……行针分寸,她也在赌。
“小愿,疼不疼?”
上官奇侯的声音将阿愿从愣神中唤醒,见这人盯着自己的脖子,眉头紧皱、满眼担忧,还有些生气地说道:“都青了。”
阿愿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没事。”
两字一出口,她就一怔,声音怎么哑成这样了?
如此一来,“没事”这两字当真是毫无信服力。
上官奇侯脸黑了,要不是君臣大义在头顶上压着,他真想冲回去揍帝尧一顿,他妹子好心救他,他却差点把人掐死。
“大哥,我真的没事。”
阿愿再度开口,“你与我仔细说说,太子殿下是怎么被刺的?在军营里?是谁人要刺杀太子?”
上官奇侯脸更黑了,“你操心这些做什么?我现在就带你回医馆,你需要看大夫。”
阿愿拧眉,沉声唤了一声:“大哥。”
上官奇侯瞧着阿愿严肃的表情,不得不道:“是在军营里,还爹亲卫营中的一个小兵,不知是被什么人收买了……”
阿愿心里咯噔一下,“是义父身边的亲卫刺杀太子?”
上官奇侯点了点头。
阿愿脸色一变,急声道:“大哥,马上去找义父,让他写折子上奏请罪,如实说太子遇刺的经过,亲卫刺杀太子,义父难辞其咎,让义父把罪责写得越严重越好,请陛下治重罪。”
上官奇侯一愣。
阿愿催促道:“快去。”
上官奇侯挠头,“这样行吗?太子之前一再告诫爹,不许爹将他已抵达崇安城的事情泄露出去。”
阿愿:“太子的行踪已经泄露了,你和义父落入了别人的局中,照我说的做,八百里加急将折子送往华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