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娘直接给了她一个白眼,冷哼道:“实际上也吓人。”
阿愿不说话了,她连上官奇侯都说不过,对上时常能把上官奇侯骂得抬不起的澄娘……阿愿选择了老老实实闭嘴,乖巧地喝着澄娘递到嘴边的药。
只是喝了几口之后,阿愿实在忍不住了,苦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央求道:“澄娘,莫再罚我了,药碗给我,让我一口喝完吧。”
常和汤药打交道的人都知道,苦药这种东西一口闷才是最痛快的,一勺一勺地喝简直要命。
澄娘就是故意的,她听了阿愿在上官府的事情,心里也有气,但见阿愿真的要被苦哭了又心疼,把药碗塞给她,倒是没说什么长篇大论,只道了一句:“以后多爱惜自己一些。”
“是是是,都听澄娘的。”
阿愿笑着接过药碗,一口闷下,忍住恶心没把药吐出来。
“日后我见了太子和郡主便绕道走,都是贵人,我小心谨慎些,总还是躲得过的。”
澄娘愣了愣,道:“郡主被你吓得不轻,又被沈军师训斥了一顿,应该不会再找你麻烦了,只是我听老将军说,那位贵人搬去军营住了……”
澄娘把这两日发生的事情和她说了一下,阿愿这才知道,之前刺杀太子的人似乎寻到了太子的踪迹,上官府不能再住了,上官老将军便将太子请到了军营去,还有什么比待在军营里更安全的?
现在情势就是,太子在军营,郡主在上官府,而阿愿的身份特殊,原本是常住军营的,少数时候也会住在上官府。
如今可好,哪里都去不了。
阿愿倒没有半分为难,笑道:“冯老上山采药也快回来了,我就留在医馆给他帮忙好了。”
澄娘皱眉,“医馆不安全,虽然老将军派了不少亲卫在医馆附近暗中保护,可这里毕竟不是军营,近来有不少蛮族探子潜入城中……”
“没事的,”阿愿宽慰道,“蛮族探子潜入城中也不是一两次了,未必是来……总之,那位贵人不会在崇安城待多久,到时候我再回军营。”
澄娘不解,“你怎么就笃定那位贵人不会多待?”
阿愿笑了笑,没说话。
澄娘见她的样子也没再追问,只是叹道:“你是不知道,你这两日跑去上官府给那位贵人做饭,军中那帮小子天天抱怨咱们伙食营的饭菜不好吃了,李婶她们几个本就忙不过来,再被那群小兔崽子一气,前天直接炖了一天的糊菜给他们,连上官老将军都没能幸免,抱着一碗黑乎乎的饭菜吃了一天……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阿愿听了,也不禁笑了。
澄娘瞧着她家阿愿小美人笑起来的模样,不由两眼发直。
不管看多少遍,她都会愣神——美,太美了。
她和阿愿平日里都在伙食营里帮忙,说是军中厨娘也不为过,只是她当厨娘算“高就”,毕竟她曾是军中营妓,可阿愿呢?
澄娘从阿愿来崇安城的第一天就认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个小姑娘有多好,也比任何人都清楚阿愿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她和上官奇侯一样把阿愿当亲妹妹疼,可看着阿愿这张渐渐张开、越发让人移不开眼的美人面。
澄娘在害怕,她总有种预感,有一天她、他们所有人都会保不住阿愿。
……
阿愿在医馆住下了,她之前口中的冯老,全名冯南山,从小自学成医,是个极其厉害的乡野大夫,也是医馆的主人,算阿愿半个师傅。
冯南山采药回来,踏进医馆就看见了坐在角落里充当药童煎熬的阿愿,眉头紧皱地瞧了一会儿人。
医者讲究望闻问切,这“望”在最先。
认真熬药的阿愿一抬头,就看见撸着山羊胡、满脸严肃看着她的灰衣老头,刚要起身便听冯南山疑惑道:“你莫不是个倒霉蛋托生的?我不过几日没瞧见你,你这是又生了一场要命的大病?”
阿愿无措又心虚地笑了笑。
“你该不会是知道我上山采到些难得的药材,所以故意过来坑我药材的吧?”
冯南山摸了一把背后的药筐,后退了一步,警惕道。
阿愿无奈,“冯老,我的身子骨您又不是不知道,是多吃几副药就能好的事情吗?”
“那确实不是。”冯南山闻言点了点头道。
这老头嘴上说着在乎药材,手却已经号在阿愿脉上,然后脸就沉了,开始一通指挥:“你,回床上躺着歇息去……你,姓孟的,你怎么给她看得病?开的药肯定不对,你瞧瞧她现在气虚的……小夏子,照着这方子抓药,把我这药筐里的药拿去洗洗,能用上……”
被轰回屋躺着歇息的阿愿不由笑了笑。
她觉得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就是来了边塞,遇见了一群嘴硬心软、待她甚好的人。
只是阿愿刚回屋,还没来得及喝口水,沉着脸的澄娘带着哭哭啼啼的年丫头敲开了她的房门,年丫头手里还捧着一件损坏的鎏金玄袍。
那玄袍一看就是男子款式,还有几分眼熟。
阿愿一时没想起来,就听澄娘道:“阿愿,年丫头弄坏了那位贵人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