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
临近破晓,雨势小了不少,独孤愿脸色煞白、两眼发花地跪在青石板上,她淋了一夜的雨,早被倾盆大雨砸得直不起腰,此刻更是冷得浑身打颤,脸蛋却热得通红。
这副不争气的身子骨成功发起了高烧。
“幸亏不是冬日里被罚跪……”
阿愿苦中作乐地心想到。
若是换做冬日里,跪这一夜,她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命活。
——运气不错。
阿愿想着想着,便轻轻笑了一下。
“卧槽妹子,你别吓我,你莫不是跪傻了,怎么跪着跪着就笑了?”
阿愿烧得晕乎乎的,连上官奇侯什么时候出现在她面前都不知道,茫然地喊了一声:“上官大哥……”
“说多少遍了,大哥就大哥,加什么姓氏,显得怪不亲近的,你就是我亲妹子,怎么样?哪里不舒服?跟大哥说。”
上官奇侯的五大三粗在面对阿愿时消失无踪,两只手慌里慌张地护在摇摇欲倒的阿愿身侧,他知道自己手劲大,怕碰疼了人,一副想扶又不敢扶、手忙脚乱的样子。
阿愿听着上官奇侯的话,心中一暖,“大哥……”
“膝盖疼不疼?还能不能站起身来?”
阿愿摇了摇头,“不能站。”
“那大哥背你。”上官奇侯麻利地背着人蹲下身。
阿愿看着上官奇侯宽厚的后背,无奈道:“不能站,未得允许不能起身。”
上官奇侯扭过头,着急道:“太子殿下已经允许,快上来,我带你去看大夫。”
阿愿一愣,“太子殿下?”
上官奇侯:“对。”
阿愿顿了一下,道:“沈郡主有同意我起身吗?”
有太子赦免是好事,就是不知沈郡主消没消气,都是高高在上的主子,阿愿一个都不想得罪。
上官奇侯不太灵敏的脑子懵了,“啊?这和那个刁蛮郡主有什么关系?”
“是知知罚你跪的?”
一阵温怒的声音响起,沈至行出现在院门口,后面还跟着上官老将军。
老将军气急败坏道:“沈小子,这是老夫的后院,你不能硬闯!”
沈至行原本是想亲自来后院接阿愿的,知道这人淋了一夜雨,怕是连起身都难,可上官老将军哪里让?
上官奇侯可以去接阿愿,因为他们是义兄妹,阿愿身体不适,上官奇侯或背或扶,都可以把人带出来。
但沈至行去算怎么回事?
老将军见说什么都晚了,沈至行已经闯进来见到了阿愿,便调转枪头对上官奇侯道:“你是大姑娘上轿吗?让你来接你妹子,你磨磨蹭蹭半天干嘛呢?”
要不是见人半天不出来,沈至行哪里会硬闯?
沈至行如此聪明的人,怎么会不明白上官老将军的用意,此刻也带了些怒气,“老将军不必像防贼一样防着我,我与顾偿是生死兄弟,华京之中我、阿愿、知知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阿愿,你告诉我,是不是知知罚的你跪?”
知知,是沈栀意的闺名。
沈至行、沈栀意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
阿愿本就因高烧脑袋晕乎乎的,被几人一吵,只觉头疼得厉害,她拍了拍莫名被骂、一脸委屈的上官奇侯,摇头示意他自己不需要背,然后一手撑在膝盖上,忍着疼痛就要起身。
上官奇侯急忙去扶她,“妹子,你别逞强,大哥背你,我有的是力气。”
“好,那就辛苦大哥扶我去前院,太子殿下赦免了我,我必须要谢了恩才能走。”
“啊?这么麻烦?”
“这是规矩。”
阿愿由上官奇侯扶着、一瘸一拐地出了院门,看着堵路的沈至行和上官老将军,温声道:“军中事务繁重,军师和老将军早日回去处理吧,有大哥陪着我就好。”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回答沈至行的问题。
想说不是,可以沈至行的聪明,随便查查就能知道,说是,人家是亲兄妹,反倒像挑拨人家兄妹关系一样。
可即便阿愿不说,沈至行也猜得到,知知从小就心悦帝尧,自然分外厌恶一出生就占了太子妃名头的阿愿。
只是以前阿愿的身份摆在那里,沈栀意也做不得太过分的事情,如今……
待阿愿走远,沈至行才沉声对上官老将军道:“您不该让阿愿来府上给太子当厨娘。”
老将军顶着一脑门官司,心塞又生气,“我怎么知道太子殿下会这般小心眼地为难愿丫头?我以为那些事情都过去了,草……”
一向在人前还比较注意形象的上官老将军和自家逆子一样,没忍住骂了句脏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