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搁下酒盏,去取温在小火炉上的酒壶,苻以沫便趁他离座,伸手往桌上一捞,把酒盏捞到身前。
谢承殊提着酒壶回来,无处倒酒。
“坐下,商量。”不容拒绝的语气。
无可奈何,谢承殊只得放回酒壶,坐回对面。
“一点办法也没有吗?”苻以沫问。
“毕竟皇命难违,而且……”谢承殊攥拳咳了声,“咳,而且我们两个现在是光天化日里私会的关系。”
“关于这个,”苻以沫目光冷然,“谢承殊,我是被谁害的?”
谢承殊沉默片刻,扶了扶额,“是我疏忽,我没想到会在那遇到你。”
“如果你遇到的不是我,那……”
“那我就会被拖回去,扔进另一个地方,身边躺着不认识的人。”
谢承殊以平静的口吻说着,却听得苻以沫一阵心惊,即便已然料到,她还是忍不住问:“那日你中的毒是……”
谢承殊笑笑,神秀蕴藉的桃花眼微微上挑,“再问下去,不合适了吧?”
苻以沫瞪他,“你拉我下水就合适了?”
谢承殊摇摇头,手臂一伸,从苻以沫面前取回酒盏,苻以沫已无心情拦他。
“苻家不会放任婚事有变,就算我婚前出事,苻侍郎也有千百个理由为我开脱,这件事情关系的不仅仅是我们两个人……”
谢承殊倒上酒,端到唇边又放下,“你初来乍到,许多事和你说不明白。我知你想什么,三年。”
苻以沫微微一怔,抬眼便见谢承殊慵懒地支着脑袋,嘴角轻扬:“三年后,若你仍想离开,我帮你。”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苻以沫心中一片茫然。
“可我有心上人了。”
“……”谢承殊执酒的手一顿。
“记得吗?是你舅舅的侄子的姥姥的邻居的姑妈的儿子,他叫谢明礼。”
不知为何,四下忽然安静了,苻以沫看见谢承殊面容扭曲了一下,似受到什么冲击,难以置信。
“你……”他艰难开口,“这八百里开外的关系我就随口说了那么一次,你、就记住了?”
“当然,只有你这种不懂人情世故的家伙才会记不住。”苻以沫十分认真,“伏牛山上你还说过有机会让他来见我,你不会忘了吧?”
“自然、没忘。”谢承殊揉着额角,仰头将酒饮尽,“萍水相逢的情谊值几斤几两?你就不怕他早把你忘了?”
“纵然是怕,但比起再也不能相见我更想亲眼看看他,你没有心上人,这种心情你不会明白的。”
“你怎知我没有心上人?”
若有心上人……还会愿意和别人成亲吗?苻以沫便觉稀奇,“你有心上人?”
“没有,不过——”
谢承殊话到一半,猛然顿住,他不自觉地向后仰了仰,眸光短促地颤动。对面之人挪开身前茶杯,往他的方向探了过去。
苻以沫朝那张脸略凑近了些,她抬手,在空中描摹他的眉眼,“谢承殊,我说过吧,你这里……很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