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问了,”奥利凡德低声说道,“他想知道我能告诉他的一切,关于那根有着不同名称的魔杖——死亡棒,命运杖或老魔杖。”
哈利瞥了一眼旁边的赫敏,她看起来目瞪口呆。】
赫敏现在苦笑了一下,“这简直是刷新认知的时刻。”
“你应该在进去之前跟我们交个底的,”罗恩怼了下哈利的胳膊肘,“比如你要问老魔杖的事,伏地魔很可能要拿到了之类的。”
“这样就达不到效果了。”卢平说,“奥利凡德现在的状态才更有助于说出你们想知道的。”
“不过更现实的原因可能是我没那么多时间解释。”哈利坦诚道,“现在这样效率还快些。”
【“黑魔头,”奥利凡德压低声音恐惧地说,“一直对我给他做的魔杖很满意——紫杉木和凤凰羽毛,十三又二分之一英寸——直到他发现了孪生杖芯之间的联系。现在他要寻找另一根更加强大的魔杖,作为征服你的魔杖的惟一办法。”】
“虽然拿到老魔杖后这位敌人会变得更加棘手,但我们还是得庆幸在他四处找寻老魔杖的时候给了你们搜寻魂器的可乘之机。”金斯莱说,
“是啊,想想看我们刚被抓到马尔福庄园就和伏地魔来个对脸。”罗恩说完自己都被吓到了。
“感谢酷爱环球旅行的伏地魔。”乔治双手合十。
【“但是,即使他现在还不知道,他也很快会知道我的魔杖已经坏了,修不好了。”哈利轻声说。
“不!”赫敏惊恐地说,“他不可能知道这个,哈利,他怎么可能——”
“闪回咒,”哈利说,“我们把你的魔杖和黑刺李木魔杖丢在马尔福家了,赫敏。如果他们仔细检查,让它们重现最近施过的咒语,就会看到你的魔杖打断了我的,也会看到你试图修复它而没有成功,然后他们就会想到我从那时起就一直使用黑刺李木魔杖了。”】
“他们不一定会那么做的!”赫敏几乎是同步发出尖叫。
“我也希望不要,”罗恩同样惊恐,“这太吓人了!”
“但我们必须做好最坏打算。”哈利说,“如果他们够谨慎,肯定会探察我们留下东西,而且——”他看了看两个同伴,“这并没有那么可怕,我们现在的踪迹还隐匿着,手里都有魔杖,食死徒还在兵荒马乱中,我们依旧有机会和时间。”
“说的真漂亮,”小天狼星相当自傲地看着哈利,“已经成长为一个合格的领导者了。”
“鲜血与战争终究是最磨炼人的东西。”穆迪的话又让大家的神色凝重了一些,小天狼星刚刚浮现出来的笑意消失了。
【赫敏来到这里后脸上恢复的一点血色又消失殆尽了。罗恩责备地瞥了哈利一眼,说道:「现在别担心那个——」
但是奥利凡德先生插话了。
「黑魔头寻找老魔杖不再仅仅是为了打败你,波特先生。他决心要拥有它,因为他相信老魔杖会让他变得无懈可击。」】
“或者说,这个才是主要目的。”金斯莱沉思道,“也许在伏地魔的视角里,他并没有正视过哈利,就像他那次集会上说的,哈利能够屡次逃脱,是他的失误并不是哈利的成功,这种自大让他认为,得到老魔杖只是统治巫师界的关键一步,击败哈利不过是别费吹灰之力的顺手所为。”
“分析得真精彩。”邓布利多赞许道,“伏地魔的自傲始终存在,而这也会是让他处处受掣肘的一个关键因素。”
“如果他到现在仍旧这样认为,那就不是自大,而是愚蠢了。”小天狼星哼了一声,“他也许还不知道哈利做了多少事。”
【「会吗?」
「老魔杖的拥有者总是担心受到攻击,」奥利凡德说,「但是黑魔头拥有死亡棒的这个想法,我必须承认……是令人生畏的。」】
“那只是一根魔杖又不是神谕,”小天狼星现在对老魔杖的那点滤镜彻底褪去,“它不可能帮他完成本做不到的事。”
“比如击败哈利?”弗雷德说,“如果他发现这根魔杖同样在给他使绊子,那就好笑了。”
【哈利突然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他就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奥利凡德。现在,即使在被伏地魔拷问和关押后,这老头儿对于黑巫师拥有老魔杖的想法,似乎仍是既反感又着迷。】
“这是不可避免的。”卢平说,“很少有巫师能对绝对的力量说不。”
【「您——您真的认为这根魔杖是存在的吗?奥利凡德先生?」赫敏问道。
「哦,是的,」奥利凡德说道,「是的。在历史上完全有踪迹可寻。当然中间会有中断,很长时间的中断,它会从人们的视野里消失,暂时丢失或者隐藏起来,但总会重新出现。它有某些可识别的特征,研究过魔杖学的人会认得出来。有一些书面的记录,有的很隐晦,我和其他魔杖制作人专门研究过。那些记录有一定的真实性。」】
“我想知道,如果某一任魔杖的主人自然死亡,那么这根魔杖还会继续传承下去吗?这种方式又会是什么呢?第一个接触到的人?”纳威问道。
“会断掉吧。”哈利推测道,“我希望会就此结束,不要再有新的使用者。”
“如果哈利杀掉伏地魔,那他就成了新一任主人,是吗?”罗恩问道。
“理论上是的。”邓布利多说,“如果伏地魔真正拥有了它的话。”
哈利突然想起了什么,邓布利多死前,似乎被解除武器了,那现在——这个认知让他心内巨震,他猛地看向桌子的另一头,几乎是瞪视了。
“干什么?”德拉科被吓了一跳,“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没什么。”哈利咬着牙吐出这句话,他不住地告诉自己表现得平静一点,这个消息应该拿到更宽裕的时间里去讨论。
好在罗恩也只是紧张地看着他,以为他想起了什么陈年旧事要现在开战。
【「那么您——您不认为它可能是一个传说,或是虚构的故事?」赫敏带着希望问。
「不。」奥利凡德说,「至于它是否需要靠谋杀来转手,我不知道。它的历史是血腥的,但那可能只因为它是一件如此令人觊觎的器物,在巫师间引起强烈的欲望。它无比强大,在不适当的人手中会很危险,而对于我们研究魔杖能力的人来说,它是一件有莫大诱惑力的器物。」】
“研究?”罗恩重复了一遍,“他难道不想使用它?”
“每个人渴望的东西都不尽相同。”韦斯莱先生说,“对于魔杖大师来说,研究这样一根魔杖也许比拿着去决斗带来得更多。”
“拆解一根接骨木,有了无数接骨木。”弗雷德按着什么儿歌的调子哼唱起来,乔治在给他打拍子。
【「奥利凡德先生,」哈利说,「您告诉神秘人,老魔杖在格里戈维奇那里,是不是?」
奥利凡德的脸色变得——如果可能的话——更加灰白,看起来像鬼一样,他惊得噎住了。】
“这是第几次了,”唐克斯笑起来,“小哈利这一晚的谈话,足够奥利凡德花费好几个晚上去消化了。”
“也许最后也想不明白他是怎么知道的。”卢平说。
【「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哈利说,他的伤疤灼痛起来,他稍稍闭了一下眼睛。仅仅几秒钟,他看到了霍格莫德大马路的景象,仍然是黑夜,因为它在很远的北方。「您告诉神秘人老魔杖在格里戈维奇那里,是吗?」
「那是一个谣传,」奥利凡德轻声说,「一个谣传,许多年前,早在你出生以前!我相信是格里戈维奇自己说出去的。你可以想见,如果传说他在研究和复制老魔杖的特性,这对他的生意多么有利啊。」】
“不得不说,两个人的思路惊人的一致。”金斯莱点点头,“他们想做的事都是研究或者宣传它,而不是占为己有。”
“可惜,最后还是给自己招致了祸患。”卢娜轻轻叹息着。
“奥利凡德知道格里戈维奇已经被杀死了吗?”赫敏突然问道,“如果知道,我觉得他会自责。”
“伏地魔一直在国外,应该没有把信息透露给他吧。”罗恩小声说,“如果现在不知道,那不如都别告诉了,这种消息也不利于他养伤。”
哈利虽深以为然,但他同样也认为,奥利凡德在说出这个消息的那一刻就明白这位同行将要经历什么结局。
【「是的,可以想见。」哈利说着站了起来,「奥利凡德先生,最后一件事,然后我们就让您休息了。关于死亡圣器您知道些什么?」
「关于——关于什么?」奥利凡德问道,看起来十分困惑。
「死亡圣器。」
「我恐怕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仍然和魔杖有关吗?」
哈利观察了一下那张凹陷的面孔,相信奥利凡德没有假装,他不知道圣器的事。】
“他不知道?”罗恩有点意外,“我以为了解老魔杖肯定会知道圣器的一点消息呢!”
“就像哈利拿着隐形衣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他的来历吧。”乔治说,“他大概只了解自己领域的部分。”
“小赫敏也说过,和其他两样比起来,复活石听起来非常不靠谱,隐形衣嘛,没见过的只能想出那些缺点明显的,”弗雷德继续说道,“所以,奥利凡德不清楚倒也挺合理的。”
“只是问不出更多有关圣器的事了。”罗恩幽幽叹口气。
【「谢谢您,」哈利说,「非常感谢您。我们这就离开,让您好好休息。」
奥利凡德显得十分痛苦。
「他折磨我!」他气喘吁吁地说,「钻心咒……你是不知道……」
「我知道,」哈利说道,「我真的知道。请好好休息。谢谢您告诉我们这一切。」】
“我们可没有怨怼他呀。”罗恩吃了一惊。
“他觉得自己完全被看透了。”穆迪低声说,“所以会感到痛苦甚至羞耻,处在安逸状态的人是会反思曾经的罪行的,哪怕他在吐露那些时完全是迫不得已。”
【他领着罗恩和赫敏下了楼,瞥见比尔、芙蓉、卢娜和迪安坐在厨房的桌旁,面前放着茶杯。当哈利走过门口时,他们都抬起头来,但他只是点了点头,继续往花园里走,罗恩和赫敏跟在后面。埋着多比的红色土丘就在前方,哈利朝它走去,额头的疼痛愈发剧烈。现在他需要用巨大的努力来关闭闯入脑海的景象,但他知道只需再忍耐一小会儿,很快他就会放弃,他必须去验证自己的推理是否正确。他必须再坚持片刻,好向罗恩和赫敏解释。】
“还在疼?”韦斯莱夫人的担忧快要溢出来了,“现在已经谈完了,就不能——”
“还不能,韦斯莱夫人。”哈利明白这剧烈的头痛背后意味着什么,他必须要在这之前跟罗恩和赫敏解释清楚,然后......亲眼去迎接......
【「格里戈维奇得到过老魔杖,在很久以前。」他说道,「我看到神秘人在找他,可是找到之后,却发现魔杖已经不在格里戈维奇那里,被格林德沃偷走了。至于格林德沃是怎么知道格里戈维奇有老魔杖的,我就不清楚了——但如果格里戈维奇愚蠢得四处吹嘘,别人应该不会很难知道吧。」】
“嗯,拥有老魔杖切忌长嘴。”弗雷德疯狂点头。
“如果第一个主人是哑巴就好了。”乔治说。
【伏地魔在霍格沃茨的大门口,哈利能看见他站在那里,也能看见灯光,在黎明前的空气中浮动,越来越近了。】
“他已经在那里了!”纳威急得声音都变了调,“怎么办!我们得做点什么!”
“不,隆巴顿先生。”邓布利多的声音依旧镇定,“你们需要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
【「格林德沃凭借老魔杖使自己变得强大起来。在他鼎盛的时候,邓布利多知道自己是惟一能够阻止他的人,就去和格林德沃决斗,并且战胜了他,拿走了老魔杖。」
「邓布利多拥有过老魔杖?」罗恩问,「那么——它现在呢?」
「在霍格沃茨。」哈利说,努力控制着思维不离开悬崖顶上的花园,不离开他俩。】
哈利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和罗恩与赫敏的谈话上,但收效甚微,每当卢娜在句子中间停顿时,他就会想到伏地魔,他也许正在走进霍格沃茨,大步踏过邓布利多曾走过的草地,走到那座白色坟墓前,用他那枯瘦细长的手去......他感到一阵阵眩晕伴随着恶心,仅仅是想象着这样的场景都要将他击溃。
【「那我们去吧!」罗恩急切地说,「哈利,去拿到它,赶在他之前。」
「已经太迟了,」哈利说,他忍不住抱紧了脑袋,试图帮助它来抵御,「他知道老魔杖在哪儿,他已经在那里了。」
「哈利!」罗恩生气地说,「你知道这个多久了——为什么我们一直在浪费时间?为什么你要先同拉环谈?不然我们已经去了——我们还可以去——」】
“就算没有这样选择你们也不能去。”穆迪用不容置喙的口吻说,“你们还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和伏地魔对垒,魂器未除,如果遇到他,你们并无胜算,而如果伏地魔没有得到老魔杖,他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找到你们,到时候再想继续消灭魂器会难上加难。”
“理性上确实是这样,但是谁又能接受这样的结果!”罗恩有点激动地嚷嚷起来,“我不想看着伏地魔搅得教授不得安眠!”
“我已经安眠了,小韦斯莱先生。”邓布利多甚至笑了,“别这么紧张,世间最无力的,莫过于活人对着死人。”
“您还好好的呢!”卢平非常不愿意听到那个字眼。
“所以就更不要担心了呀。”邓布利多挥挥手。
【「不,」哈利说,他跪倒在草地上,「赫敏是对的。邓布利多不希望我拥有它。他不希望我拿走它。他希望我去找魂器。」
「永不会输的魔杖,哈利!」罗恩抱怨道。
「我不应该……我应该去找魂器……」】
“如果这根魔杖永不会输,那么就不会被别人得到了。”金斯莱纠正道。
“哈利是对的。”卢平说,“他做出了更合适的决定,魂器与圣器。”
“但走了些弯路。”哈利勉强说道。
“没人能不走弯路。”小天狼星说,“你已经远胜于我们了。”
【此刻周围的一切又冷又暗,太阳还没有在地平线上显露,他在斯内普的旁边飘然而行,穿过操场向着湖边飘去。】
“伏地魔的视角。”赫敏一个激灵,她看向哈利。
桌上某位老熟人又遭受了稀稀拉拉的注目礼,斯内普环视一圈,露出惯常的讥讽笑容。
“我在尽我的职责。”
【「稍后我在城堡里和你会合,」他用那高亢、冷酷的声音说道,「现在你去吧。」
斯内普鞠了个躬,沿着小路返回,黑色的斗篷在身后飘扬。哈利慢慢走着,等待斯内普的身影消失。不能让斯内普看到他往哪里走,不能让任何人看到。但是城堡的窗户里没有灯光,而且他可以把自己隐藏起来……他立刻施了一个幻身咒,就连自己都看不见自己了。】
“甚至连斯内普也不能看到,”弗雷德冷笑着嘀咕,“他还真是万分清楚自己在做多么缺德的事。”
“已经不是缺德,是恶毒。”纳威怒目圆睁着,如果目光又实质,那书的封皮也许会被他盯出一个洞。
“斯内普如果知道,会阻止他吗?”罗恩小声问哈利。
哈利认为不会,即便假定斯内普是特殊的间谍,他也并不会在这种时候冒着暴露身份的危险来阻拦,那会让前面的所有努力都功亏一篑。
【他继续走着,环湖而行,看着他心爱的城堡的轮廓,他的第一个王国,他与生俱来的权利……】
“第一个王国?”乔治脸色发青,“他以为自己是谁?统治一切的国王?我要吐了!”
“我先替霍格沃茨说声晦气。”弗雷德的五官扭成一团,“也不知道哪个野鸡王传位给他的。”
【到了,就在湖边,倒映在黑色的湖水里,白色的大理石坟墓,熟悉的风景中一个多余的污点。他再次感觉到那种有节制的喜悦冲动,那种实施毁灭的振奋感觉。他举起了那根旧的紫杉木魔杖:这将是它的最后一个壮举,多么合适呀。】
“并不合适!”罗恩彻底怒了,“把你肮脏的脚从那片土地上挪开!你不配站在那!”
“这根魔杖如果知道这是它要干的最后一件事,恐怕会恨不得折断在被制造出来的那天。”小天狼星阴沉着脸。
哈利努力压制住为胃里的翻江倒海以及心头的杀意,他也许马上要迎来那一刻了。
【坟墓从头到脚被劈开,包裹在寿衣中的躯体和生前一样瘦长,他再次举起了魔杖。】
“不——”赫敏的尖叫声太凄厉了,以至于让卢娜的声音也跟着颤抖起来。
【包裹布散开了,脸是半透明的,苍白凹陷,然而保存得近乎完美。眼镜还架在弯鼻子上,让他感到很可笑。邓布利多双手交握在胸前,它就在那儿,抓在手里,同他一道被埋葬了。
这个老傻瓜以为大理石或死亡会保护这根魔杖吗?他以为黑魔王不敢侵犯他的坟墓吗?蜘蛛般的手猛地伸下去,从邓布利多手中抽出魔杖,一大串火花从杖尖迸出,在前任主人的尸体上闪闪发光,老魔杖终于要为一位新主人效劳了。】
“校长才不是老傻瓜!”纳威同样尖声道,他的眼中迸射出怒火,“那根魔杖绝对不会是他的通天路!”
“为他选个凄惨点的死法吧。”小天狼星手里把玩的小勺有弯折的趋势,“分着七块投进湖里怎么样?”
“人鱼会抗议的。”弗雷德冷哼一声,“还是把他埋地里吧,每过半年挖出来一次。”
哈利能感觉到自己浑身冷汗,他不敢往邓布利多的方向看,尽管校长数次说过这没什么大不了,第一视角的旁观又让他感到万分痛苦与自责,他终究还是不够强大,无法像书里的自己那样去平静地面对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