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不是怕水吗?怎么会来?”肖燃拿我打趣。她脖子上挎着一个单反相机,正把我放进取景框。
我用手挡住脸,愠恼地说:“看到你心里冒火,不怕了!”
肖燃笑起来,说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幽默。
“你就穿这个?”她又问。
我反问:“不可以?”
“你不穿礼服吗?”杜灵犀指指她们两人。
她们穿得像在参加戛纳电影节开幕式,杜灵犀身上是淡青色拖地长裙,头发搞得像六十年代的美国贵妇,肖燃则是亮眼的红西装。
上回杜灵犀和古灵争论她是否适合红色,我觉得杜灵犀赢了,因为肖燃穿红色简直帅得掉渣,我敢说她今天会比船上任何一位男士都惹眼。
“都是我设计的。”杜灵犀骄傲地冲我扬起下巴。
我问她叶丹青穿的衣服是不是也是她设计的。她说不是,叶丹青会穿某个奢侈品牌的高定礼服,全球只有两件,国内还没人穿过,相当有牌面。
“你放心,没人敢抢她的风头,而且也抢不走。”杜灵犀说。
她们话里话外都表明叶丹青才是今天的主角,为什么呢?这不是段培俊的船吗?
坐了一会她们就起身离开,我留在房间等叶丹青。墙上镶着一块屏幕,显示游轮目前的经纬度,以及预定的航线。
我第一次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地球上的坐标,那样微不足道,如同一粒尘土。船上的人都一样,无论是谁,在世界上不过一粒尘土,连坐标都只能依附于船只。
太阳半落时,叶丹青叫我出去,说宴会厅有下午茶。晚饭较晚,最好先吃点东西。我对着镜子补了补妆,再三确定自己形象尚可才走出房门。
叶丹青就在门口,看到她的一刹那,仿佛有人捂住了我的心脏之后突然松手,致使它跳得犹如擂鼓。
她身上是一条黑色紧身礼服,显出玲珑有致的身材,头发盘成丸子头,半松半紧地扣在头顶,碎发依旧修饰在脸颊周围,美丽中更添几分俏皮,像冷淡一点的奥黛丽·赫本。
两枚亮闪闪的粉色钻石坠在她的耳垂上,我认出是布兰森最出名也最经典的那款,和头顶的皇冠交相辉映,在上世纪初就成为一些好莱坞女明星的心头好。
看到我发痴的样子,叶丹青走到我面前,戳戳我的脸说:“怎么了?头发盘起来就不认识了?”
我低下头,笑容竟有些羞涩。她又走近几步,像要把我堵在墙上,我紧张得满手是汗。
“你好像不太自在。”她对我说。
“没有啊。”我故作镇定,却不敢抬头。
“放松一点,没事的。”她误会我是为即将到来的宴会紧张,一只手轻轻放在我的肩上,低下头来看我。
窗外的光拂过,把那双眼珠照得通透无比,掉出许多眼波的碎片,在我们的眼睛之间拼合成一座无形的桥,走上这座桥,是否就能到达对方心里?
我的手又痉挛似的抬了抬,拥抱她的欲望呼之欲出。但最终,我没有那么做。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犹豫不决的手。
“丹青!”那人隔着老远就大喊,手里一束鲜花打头阵,后面跟着一队浩浩荡荡的人马,从走廊那端行军而来。
叶丹青收起对我展露的温柔,深深地皱起眉毛,随之而来的是一片起哄的声音。
我脑补了一堆离谱剧情,猜测晚上是不是叶丹青和某个人的订婚宴,还是某个人计划和她表白?
无论怎么看,叶丹青都是当之无愧的女主角。我靠在墙上默默看着,沉下去的心又慢慢浮了起来。
捧着花的是古楠,他的头发里至少掺了一斤定型喷雾,硬得如同钢盔,十级海风都吹不倒。娇艳的红玫瑰有九十九朵之多,多到挡住了他的身子,只剩一张兴奋的脸。
“丹青啊。”他的语气里透着说不出的做作,眼睛却没怎么看叶丹青,而是偷瞄旁边长枪短炮的相机镜头。
他将花束双手奉上,说:“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