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立新仿佛一下子醒了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厉声道:“不,你不是。青栀已经死了,我亲眼看见她下葬的,还去祭奠了好多年,你不可能是她!”
“彭玉莲”一点也不怕他,反倒是也握住他的手,轻声道:“那你又为什么将我的东西送给这女孩呢?又为什么画了我的画像挂在屋子里,又为何将她打扮成这副样子,你心里在想什么?”
彭安又有些糊涂了,是啊,这些小莲都不知道,甚至这世上不该有一个活人知道。但是,如果是鬼,一切就都说得通了。这难道是梦里,是借尸还魂的梦么?
于是那股混着向往和遗憾的柔情又回到了他的胸腔里,他拉住她的手,切切道:“我想了你那么多年,你为什么从来不愿意入梦呢?”
青栀却慢慢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她走到了床边的梳妆台坐了下来,半是哀怨办是痴缠地问:“是么?原来你想了我很多次么?”
彭立新立刻道:“当然,这些年我从未忘记你,还常常对着你的画像说话,这些年我画了你无数次,我现在包袱里就有一卷画的最好的。”他说罢就要急急下床去拿。
青栀这才笑了,似乎觉得开心了些,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他瞧你那傻样子,不用拿了,我以为你不敢再想我了。”
彭立新立刻走到她身边,将她揽在怀里:“怎么会呢?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连收养小莲也是因为她的眼睛有你的几分神韵啊。”
他的手微微一顿,刚刚他太过惊讶,并没有注意到,此时才发现怀里的人,虽然皮肤滑腻,但是却冰冷异常,仿佛一具尸体一般。
青栀仿佛没有注意到他的异常,反倒笑着从镜子看他:“那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样子的?”
彭立新还在思索中,却怎么也想不明白,鬼是冰冷的,但是怀里的人却是实实在在的啊,直到青栀催促似地拧了他一把:“嗯?”
彭立新才回过神来,赶紧道:“你自然是花容月貌,身带异香的佳人啊。”
青栀听了这话,娇笑起来,笑着笑着,她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镜中确实是一张让人一见难忘的美人脸。
但是,随着她的手摸上自己的脖子,一团团紫色的勒痕却逐渐显现了出来,甚至还有血泪从眼睛和鼻子流出来。
镜中人看着他,笑着道:“彭郎,真是最甜。我以为我在你心里该是这个样子呢。”
彭立新打了个寒颤,立时黄粱梦行,铜镜尽碎。
是啊,青栀已经死了。
是他亲手掐死的。
他霎时间觉得自己揽在怀中的哪里还是什么温香软玉的美人,分明是一具红颜枯骨。
他拼命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是青栀的五指却仿佛铁钳一般,紧紧攥住了他,仿佛要将他的骨头全部捏碎才罢休。
还是那张美人面,此时却成了他的噩梦,她越凑越近,如吐露甜言一般贴近他的耳朵,又如咒怨一般怨毒钻心。
“彭郎,你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我那么爱你,对你一点也没有防备,你却狠心要杀死我?”
彭立新慌不择言,脱口而出:“不不,我不是存心想要杀你的,是你,是你,是你不守妇道,是你自甘堕落,是你背叛了我。”
这一刻,他又变回了多年前那一晚的彭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