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程渐的到来,本来相对京城已经算是偏远的锦城,突然进入了戒严的状态,四处张贴了纪彤的通缉公告,进出城门都审查得极为严格,无论男女老少,连城内巡防的兵丁都增加了两倍,
“真是奇怪,他怎么知道我会来锦城?”纪彤正从窗户上俯瞰着正在楼下排查往来人群的官兵。
李兰溪靠在另一侧的窗户上,道:“或许他已经知道了钱枢和你父亲的渊源。”
纪彤露出思忖的模样,道:“这就更不合常理了。当日知晓钱枢便是钱文公的人,只有我、陆书行和周伯。如今陆书行下落不明,周伯也不会主动告诉他,那会是谁呢?”
“难道是任玉则?可程渐和他并不相识,一个陌生人嘴里说出来的消息,程渐不该轻信才对。”
“任玉则的身份自然不能轻易相信,可若是他以神秘人的身份再寄上一封信呢?”李兰溪看了她一眼,继续道,“当日他第一次接到那个神秘人的信,揭穿了你爹和陆天的过往,此时他再说什么,程渐都会容易相信许多。”
纪彤点点头:“确实。但是我现在仍旧想不通任玉则和这些人之间的关联,或许要问问当年金兵台是不是也有类似判官这样的人物。”
李兰溪道:“你想见周伯?”
纪彤颔首,回望他道:“请你帮我送一封信给他。而且我还想要问问他是否听过金耳所说的那个人。”
李兰溪闻言眼睛微微弯起:“这便对了,凡事有商有量就很好。”
纪彤见他一副乐滋滋的模样坐到了铜镜前,拿起瓶瓶罐罐准备给自己脸上涂涂抹抹,不知怎的心里也觉得轻盈了起来,不觉微微低头笑了。
子时,某处山谷入口。
皓月当空,极为明亮。
李兰溪看了看谷口,他们已经等了一刻钟,但是外头还毫无动静。
“若是他不来,怎么办?”
“山若不来就我,我就只能去就山了。”纪彤道,露出点略头疼的模样,“只是如今程渐回来了,要找机会混进钱府恐怕不那么容易。”
李兰溪又问:“那若是他来了,却并不相信这消息不是你透露出去的呢?你又要怎么办?”
纪彤倒是也想到这种可能,周伯并不知道还有任玉则的存在,从他的角度,自己泄露出去的可能性确实很大。不过,她也做好了这种准备,此刻只得无奈地耸耸肩,拍了拍李兰溪的手臂,提醒道:“那就请你一会找个好隐秘的地方藏起来,免得被误伤,还要我分心来保护你。”
李兰溪欣然一笑,环顾了周遭一圈:“若是如此,我现在就要好好选一选地方了。”话虽如此说,他脚下却是一动也没有动,仍然呆在纪彤的身边。
二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仿佛这里没有人被通缉,也没有什么危机,只是一个宁静的夜晚,两个恰好想要无心睡眠的人碰见了,凑在一起赏月夜话而已。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忽然对视一眼,一同默契地闭上嘴巴。
因为刚刚他们都听到了不远处机括转动的声音。
片刻后,那约四人合抱的大树树干的中心突然朝外打开,一人走了出来。
“纪姑娘,有事找我?”周伯看见纪彤和李兰溪在一起却并不惊讶,眼中也没有愤恨之色。
纪彤走到他面前,道:“看来您不觉得那消息是我放出去的。”
周伯淡淡笑了一下:“若是你要公布老爷的身份,当日就不会选择在密道揭穿我了,连四少爷你都没有说,又怎么会公开给这些老百姓呢?”
纪彤便也笑了,而后她问道:“周伯,我今日见到许多人在钱府门口聚集,还一直在辱骂钱文公,这是怎么回事?”
周伯的面色一下子凝重了起来,沉声道:“三日前,有人包下了华音戏班,让他们演一出戏,连演三天,只要想看都可以进去看,分文不取。因此几乎全城的人都去看了这出《聚宝盆》。”
“是明代首富沈万三的聚宝盆的故事?”纪彤道。
周伯摇摇头:“起初,我也以为是,因此并未放在心上。”
“戏里讲的是一个叫钱文的商人,此人急功近利,不满足于正途赚钱的买卖,做的都是些杀人越货的生意,在江湖上号称钱算盘。他心狠手辣,多年来豢养了一群杀手,专为恶人差遣,因此赚得盆满钵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