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药?他们被下毒了?
众人一听此话,不禁一愣,纷纷探查自己的脉搏内息。
但是丹田内明明内力充盈,运转自如,四肢肺腑也没有任何不适。
“只是一点小小的见面礼,不成敬意。”“他”仿佛已经预判了他们的想法,“此毒无色无嗅,无知无觉,且没什么副作用,只在毒发时刻,会七窍流血,十分方便。”
听“他”所言,对此毒倒是颇为推崇,仿佛这是一味十全大补药,被“他”特意精心寻了来,送给诸人作为礼物。
简云琛闻言暗中丹田运劲,想用内力将那毒逼出来,但还没运行完一个小周天,便突觉心脏一阵刺痛,立刻逼得他弯下了身子,这动作又不慎触动了原先的旧伤,一时雪上加霜,冷汗直冒。
那声音这才“啊”了一声,接着满怀歉意道:“忘记说了,此毒若是强行以内力驱除,便会将毒性逼入心肺,到时就算服下解药,也是回天乏术了。”
闫文贺大半辈子都在跟书本打交道,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为何卷入这样歹毒的计谋里,不禁出言道:“我们和你有何怨仇,阁下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招待我等?”
那人停顿了一会,似乎是在认真思索如何回答。
“若说冤仇嘛,诸位和在下倒是没有的。只是在下对交朋友很感兴趣,特别是有善心又仗义的朋友,因此才想跟各位结识一番。”
井如海鼻子里重重一哼,讥讽道:“用下毒来交朋友的,老子还是第一次听说。”
那人倒是一点不恼,道:“井帮主,此言差矣。莫不知困境才是认识一个人最好的方式。刚刚井帮主不就让在下见识了极好的功夫么?”
“至于下毒么,实不相瞒,因为诸位中不乏功力深厚者,故而在下不得用了一点小小的手段,才能将诸位请来此处。”
“不过在下相信以众位的才智,在六个时辰内,来到此处,是绰绰有余的,因此,也不会对诸位贵客造成什么损伤。”
闫文贺不禁在心里算了算时辰,从他们昏睡醒来,又经机关破迷局,这时间恐怕已经不剩多少了,不禁心头一片冰凉。
“诸位也不必担心。”这声音却不管众人的反应,只是自顾自继续兴致勃勃地介绍着,仿佛天地下最好客的一位主人,“在下已经备下了一桌佳肴好酒,这些酒和菜里,都放了解药,诸位可以放心吃。”
众人这才分心去看那桌上的宴席,有二十余盘,摆盘精美,尚冒着热气,里面不乏鲍参翅肚,也有清粥小菜,大约是考虑到了各人胃口不同,这东道主还怪周到的呢。
如果,“他”没有下毒的话。
李兰溪看了看这些菜肴,却道:“尊驾心思奇巧,这菜里却只放了解药么?”
“这位先生问的真有意思。”那人似乎并不想隐瞒,语气自然得仿佛“他”刚被李兰溪提醒才想起来解释一句,“确实,为了有趣一点,在下还放了些别的。不过在下保证,只是一点点绝无挂碍的小东西罢了,半点毒性也没有的,诸位可以放心享用。”
“大家快别站着了,请按名号入座吧。哦,对了,别忘了在一炷香内吃完,毕竟——”他最后笑了一下,似乎很是愉快,“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纪彤拿着筷子,看着满桌菜肴,一时还真没想好从何处下筷。
她心道,从前的自己果然还是太过年轻。她本以为世界上最难下咽的,乃是金万年的丰功伟绩宴。但是现在想一想,那一日她虽然耳朵疲惫,但是嘴巴尚算享福,比起此刻不得不吃下去一桌未知药性的宴席,不知道要舒服到哪里去了。
解药自然是要服够分量的。
虽然这个时候无论是被下药,还是酒醉,显然都是危险的,但是死亡却是更可怕的结局。
因此,众人虽无奈,也只得拿起筷子吃喝,有的大刀阔斧,如风卷残云,有的斯文有礼,但是进食的速度却并不慢。而且一盘菜也不敢漏下,毕竟谁也不知道哪一盘里是解药。
一炷香后,这桌上的菜已无一盘剩下。
这时候,他们才知道这位东道主所说的,那只加了一点点,毫无大碍的小东西是什么。
确实很普通,就是跑江湖最常见的那种软筋散而已,在全国各大黑店妓院你都能找到他们的身影。
这些人哪个不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但是有一日他们却被这最下等的药弄的内力尽失,只能瘫坐在椅子上。
“他”这才满意地拍了拍掌,赞赏道:“好极了,各位果然颇有胆识。”
“不过,食足了佳肴美酒,却还是少了点什么。”这人似乎在苦思冥想,片刻后,终于想到了,高兴道,“看来景大善人这个东道主做的不合格,还是在下比较合适。”
“那下面咱们不如来看戏吧。”
他那“戏”字刚说完,轰隆一声,众人面前的长桌突然下陷,带着那些残羹冷炙迅速消失于地下,仿佛从未出现过。
而后那桌子原先的地方升起了一面巨大的铜镜。
镜子里,是八张灰暗憔悴的脸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