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房中的琴,是为了谁而作的?”
魏澜神色动容,显然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他沉默了良久,久到纪彤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了,她看了一眼李兰溪,后者便将要拿出自己袖子里的东西。
却见魏澜微微闭目,而后一字一顿道:“梁婉。”
姚嘉却像是突然被这两个字惹怒了,很不耐烦地看着纪彤:“好了,你倒也不用让他在我面前演这种戏码。”
“那你现在承认了么,姚姑娘?”纪彤顿了顿,然后纠正自己道,“或许该叫你梁姑娘才对。”
众人一惊,梁姑娘,难道她竟然是那个失踪了许久的梁婉?
梁婉现在已经无需伪装,她伸手揭去脸上的人皮面具,剥离开那张花容月貌,露出一张满是伤痕的脸庞来,上面有几道极深的疤痕,仿佛是被什么利器生生划过,极为可怖。
“是,是我杀死了她们,因为她们都该死。”
“这些权贵之子,一向是高高在上,但是却依然不能改变他们有一颗肮脏的心。”
纪彤问:“你是怎么杀了这三个人的?”
梁婉淡淡道:“林筠露的死法,你已经知道了,她身体本就弱,那一点断肠草就足够让她起不来了。至于姚嘉,我是在她进京城前,扮作她的丫鬟,用夹竹桃花瓣给她泡澡,等她晕了之后,勒死了她,再划破她的脸,丢进河里,这样我才能用她的身份来百花宴。”
“那秦曼霓呢?胡麻本不致死,怎么到她身上,就引至疯癫?”
梁婉突然大笑起来,似乎是想到了十分有趣的事:“那信纸早就被胡麻浸透了,我以为她会将那字条烧了,闻到那味道便会产生幻觉,乖乖说出她的罪行,却没想到她却吓得将那字条吞了,不过没关系,那样效果更好。”
“谁让她做了亏心事呢?不用我做什么,只要让她以为魏澜知道她做的恶事,就足够吓死她了。而且我还很好心,让她倾慕的衍之哥哥亲自送她一程,这岂不是最好的结局?”说到此处,梁婉笑着看了一眼魏澜,似乎觉得自己的这个安排十分体贴。
“不过,你们是怎么怀疑上我的,那字条明明是魏澜的字迹。”
纪彤颔首:“没错,那确实很像魏公子的字,但若说是林姑娘写的,似乎也说的过去。”
众人本已觉得真相渐明,此时又纷纷狐疑起来。秦曼霓被关押的时候,林筠露已经身亡,死人又怎么会写字?难道还真有冤魂作祟?
纪彤朝刘玉安微微躬身,道:“刘先生是这方面的行家,想必要比我们更为专业。请问刘先生,这几张纸,哪些是同一个人所写的呢?”
她将五张纸片放在刘玉安前面,这些纸张都有些褶皱,也只有书法界的泰斗才能识别了。
过了约一盏茶的时间,刘玉安才抬起头来:“人的笔迹虽有相似,但是各人仍有自己的笔法走势习惯,因此便能在此略有分别。”
“比如这两人在竖勾的书写习惯就有细微的差别,因此这两张乃是一个人所写。”他举起两张纸片,一张写着“镜”,一张写着“觉”。
纪彤连连称谢,又道:“这便说明我等的猜测却是没错。另外的纸片乃是取自魏公子书房的书籍批注,只有这’觉’字是取自林姑娘当日所做的对联,而那’镜’字则是从秦姑娘腹中所取出来的纸团。”
刘玉安本来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此时却仿佛被人点了穴,直直看着自己的左手,一时目瞪口呆。
陆书行自然明白他的想法,心里也暗骂纪彤实在有些缺德。幸好刘玉安的右手还是干干净净的,否则他真担心这位老先生以后都不能好好写字了。
纪彤却完全不觉得哪里有问题,只管继续说:“而且我们也发现那纸团的边缘已经泛黄,似乎并不像是新近写的。因此才排除了魏澜的杀人嫌疑。”
梁婉慢慢摇了摇头:“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为何她们做坏事,一张信纸便可以,我要报仇,却始终不能成功?”
纪彤定睛看她:“一切谎言都有破绽,只是有时候人未必真的想要去甄别罢了。”
梁婉听了这话,却微微一愣,片刻后才苦笑道:“你说的对,若是无欲无求,又怎会被谎言所困。”
“不过你最大的破绽还是那张存票。”纪彤有些想不通,“你为何会当了这笔,这实在太过明显。”
梁婉叹了口气,有些自嘲:“确实是我冲动了,那时候我身无长物,居然只有这支笔,而每每看到它,我心里便恨不得立刻手刃这些人,才不得不当了它。”
“所以,你的失踪便是因为这三个人。”
“因为她们用那笔诱你去镜湖,才害你失踪的,是么?”
原来那四个字,并非是分开的四样东西,而是一个信物,一个地点。
玉笔、镜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