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安微微一笑,却不点评此联好坏,只是从兜里掏出来一把大肩头剪刀,咔嚓咔嚓,瞬时将那竹子剪去了一半,接着他一指林筠露面前的卷轴:“还请姑娘继续。”
众人一片哗然,纸只有一张,若是涂改,便会影响整洁,便要在原句上增加,以符合意境,这真是考验急智了。
诸人皆面露难色,也很好奇林筠露如何作答。
林筠露不愧有咏絮之才,见她沉思片刻,便挥毫落纸。
她那上下联已经各加了一个字——
一“长”一“短”。
于是那卷轴上变成了:门对千杆竹短家藏万卷书长
刘玉安仍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不错,那你再试试。”他居然又拿起了那大剪刀,这回却真是将那盆可怜的竹子剪得光秃秃的,什么也不剩下了。
这次林筠露多思考了一会,但这也没有被难住,接着提笔在上下联又各填了一字——
门对千杆竹短无,家藏万卷书长有。
刘玉安终于露出了些高兴的模样,笑眯眯道:“姑娘,你若是能对出这个,老夫便送你一副字。”以他的性格而言,这句许诺可说是极大的嘉许了。
“这是我前日偶然所得,”刘玉安捻须,显然对这句满意地不得了,他叫了魏澜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而后魏澜蘸墨挥毫,片刻后,他举起宣纸——
凤凰台上凤凰游,台空凤去。
此联看着简单,但是却用了李白于《登金陵凤凰台》写的“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这下联要对的好,便也要用典,因此在追求对仗工整的基础上,还要意思相通,典故相匹配。
林筠露看到那上联,便眉头微皱,面露思索之色,显然被难住了,魏澜也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秦曼霓看到了此景,心里大快,忍不住开口调笑:“林姐姐,若是对不出来便认输吧。刘先生定然不会舍不得一件墨宝的。”
那香快要烧到尾巴,诸人并没有出声催促,但是林筠露脸上却已经有了薄汗。
此时一片静寂,无人敢出声,生怕打扰了她的思绪。
纪彤看着那魏澜写的上联,他的笔法自是得到刘玉安的真传,而且提笔起落间,更显年轻人的俊逸潇洒,想必日后定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只是她不知怎的觉得魏澜的字和林筠露的字居然有八分相似,从来只听说过夫妻相,却没想到笔迹也有夫妻字一说。
此时一人却突然开口打破了宁静:“呀,好漂亮的蝴蝶。”
众人寻着声音望去,只见两只颜色斑斓的蝴蝶嬉戏着追逐,飞远了。
秦曼霓侧头怒视着姚嘉:“看见蝴蝶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姚嘉小声嘟囔:“我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蝴蝶。”
秦曼霓眼露鄙夷:“小家子气,真是没见过世面。”
林筠露被打断了思绪,一时有些晃神,不自觉想了想那两只蝴蝶,却蓦然心头一亮,片刻后,她将题纸拿了起来,上面写着:蝴蝶梦中蝴蝶舞,梦觉蝶亡。
刘玉安此刻才真是面露喜色,抚掌大声喝彩:“凤去台空对庄周梦蝶,虚实相生,妙极妙极!想写什么,一会告诉老夫。”又看着魏澜,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的福气果然不错。”
林筠露羞涩地看向魏澜,魏澜也笑着朝她点点头。
秦曼霓咬碎了一口银牙,狠狠将手绢扔在桌上。
本轮毫无意外,是林筠露得了首名,众人都去恭贺,一派热闹景象。
纪彤看着人群中的林筠露和远处的魏澜,又看了看那并排放在一起的对联,上联潇洒自如,下联温柔婉约,正是十分般配,只是这句意莫名有种物是人非之感,对于这对即将成婚的夫妇,似乎意头不大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