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离第一次觉得惊慌,恨不能立刻把那群无能看门口狗全部烧死。他封锁消息,勒令魔界上下不得走漏风声,她从何得知?
这群无用废物,统统该死。
他向来不介意她咒骂。离生而是魔,恶行累累,算不上冤屈。
夫妻多年,他对她早没了新鲜与好奇,而她也早不是初见时稚嫩清纯。
失去童真,神女魔女差别不大,宛若珍珠蒙尘,华彩尽失,变得污浊不堪。
寒离不会也不愿维持一段长久躯壳关系,时间久了,一切终将变得索然无味,他以为会渐渐厌烦。
可是。
是他这个魔鬼让她退去青涩,染上魅人风情,从一朵纯美新荷,绽放成销魂蚀骨曼陀罗。
是他把悲悯慈和女神逼得满目疮痍。
她始终带着那份惊心动魄,致命吸引力。一直让他上瘾,沉醉,不可自拔。
可她不是他豢养魔兽。它们惧怕生死,被迫卑微顺从,生死、自由、喜乐随他掌控。
她是三十三天高不可攀矜贵神女,即使跌落泥淖,一身傲骨难折。
她在他这里受尽委屈,却永生也没学会屈从,一如他们永生都是敌人一般。
神与魔,天生对立。
寒离再一次理所当然的欺骗了她。惯用往日伎俩,将人拖入情海沉沦。折腾到她筋疲力竭,哭着昏昏睡去。
神魔术法相冲,他们每一次欢好,对她身体伤害都会增加一分。
初时他就爱看她含羞带怯,欲拒还迎,为爱隐忍,一次一次反复试她真心。
待他意识到伤害不可逆转,想抽身节制,才发现已经深陷其中,情难自禁,不受控制。
按照往日经验,失控之后,她会昏睡几日。
他温柔吻去她睫毛上点点泪珠,尝到一嘴苦涩。
待她清醒,战争已经结束,他们将一起搬去神界,住在三十三天。等他破开羲皇结界,将天外天变成她寝宫,清明气力不断,自会让她身体好转,不再溃败。
离开前,他看见那个病弱崽子抱一丛青草喂马,不禁嗤笑。
他们母子俩惯会折腾,让他停战,让魔马食素,偏偏好似被折腾的两个傻子,似乎乐在其中。
小崽子面容灰败,死气缠身,命不久矣。寒离早同魔医找到根治方法,等阿佑身死,施法篡改寒晶记忆,彻底抹去阿佑存在。
为她身体着想,以后,他们不会再有子嗣。
一切尽在他掌控之中,朝着他预定方向顺利发展。
可他们,寒晶与阿佑,本就是他无趣魔生意外诅咒。
时常失控。
纵使寒离算无遗策,百战百胜,但那一次,他输掉了魔生第一场战争,失去挚爱。
至今,未能寻得。
马鸣嘶嘶,羽翼停悬煽动,带动飓风,掀起巨浪扑向魔神。水近其身尚未沾到玄色袍角,自动分开摔向两侧。
寒离回神,赤眸凄寒,看向飞飞。发现马鞍上空无一人,勾唇讥讽一笑。长指慢慢擦去嘴角血渍,高挑身躯虚空站起。
飞飞围着他飞转两圈,拿前蹄去踏悬在魔神前侧黄金船只,试图将其压回水面。
“他只派你前来?”寒离一把揪住飞飞右耳,突然将健硕骏马从半空托下,歪斜摔卧水面。
魔马痛苦挣扎嘶叫。
他却浑然不收力道,冷漠问:“他怎不来?”
顿一下,阴恻恻地,又问:“厌恶生父?”
他深夜孤身到此,吓得河流两岸“吱吱唧唧”魔虫噤声四逃,河内魔物沉底装死。
银辉倾泻,万籁俱静,无人应他。
过了一会儿,他自言自语,阴阳怪气,似在抱怨:“入赘就罢,竟不带新妇祭拜列祖列宗?”
寒离真身朱雀,天生天养,六界朱雀支族可不敢以他族人自居,招人记恨倒是其次,唯恐沾上被神界连诛九族。
之前魔界那些割据分立魔主,谁敢当他祖宗,他能把人祖宗八辈魔骨全扒出来焚了。
寒离孑然一身,何来列祖列宗?他信口开河。
寒晶是洛水精气幻化,后为神界叛神,谁愿沾边。
夫妻俩亲缘寡薄,无甚族亲。
倒是他们唯一儿子,拜入昆仑,得一位“好师傅”悉心教导,可惜教得死板刻薄。
满门师兄弟曾都想杀他向神界邀功,同门情谊,相当于无。
魔界一家孤寡,死的死,疯的疯。为六界唾弃,受尽轻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