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问栾霜柏的去向,也不问下落,而是问他的生死存亡。
言过其实,耸人听闻。
“小娘子关心则乱。”梁樾压抑着内心的汹涌情绪,“栾将军失踪一事,本王亦不知情。”
他知道她在揣测什么。
皇室秘辛,言之蒙羞。
无非是大梁重文轻武,一贯以来都有飞鸟尽良弓藏,君王诛杀武将的传统。
栾霜柏既为武将,功高震主,况且君王主战,他主和,二人理念相左……
“就算本王忌惮栾将军少年英才,等收复岭南,再动手也不迟!”梁樾声音低哑。
他素日里总是一副沉稳模样,如今却被女子一句话气到口不择言,往常刻意收敛的阴鸷暴露无遗。
梁樾敏锐地觉察到了,栾霜柏在桂枝儿心中的份量。
似乎一贯如此。
从乞颜乌什部落的游牧劫匪,第一次翻越梅山,冲击中心府城开始,桂小娘子便连夜出城,以命相救。
他栾霜柏,何德何能?
心中妒忌如野草般疯狂生长。
但理智却告诉他,仅一闺阁女子而已,不值得为这等小事恼火。
梁樾微微仰头,望向夜空,试图让自己维持表面的云淡风轻。
他那修长的脖颈紧绷,显得有些僵硬。
片刻后,他低头柔声道——
“夜深了,小娘子一个人,归程恐有危险,不若先于王府歇宿一晚。 ”
话虽如此,樾王殿下的笑意却未达眼底,最终挥袖离去。
桂记卤味店与府邸,相距不过十丈。
有哪门子危险?
“这般行径,莫不是筹谋登基压力太大,癫了。”桂枝儿暗自思忖。
她无所谓地轻耸肩膀,眼中闪过一丝怜悯。
罢了,何必跟疯子计较。
桂枝儿在暗卫的护送下,进了厢房。
屋内被褥整齐,只是门已被牢牢锁住,将她困于这方寸之地,绝无逃脱的可能。
窗外月光如银纱般倾洒而入。
身处囚室,桂枝儿却并不焦躁。
“系统,帮我定个寅时一刻的闹钟。”她打了个哈欠,双手随意地交叠于身前,平躺睡下。
一床蜀锦被面的薄衾,触手生凉,倒是让她很快沉入梦乡。
女子呼吸轻柔,长长的睫毛犹如蝶翼微颤,一片静谧。
二堂偏房内,樾王殿下却辗转反侧。
他长发如瀑般肆意铺散在枕间,轮廓分明的脸庞依旧俊美,只是双眸在黑暗中阖上又轻启。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充盈心间。
月亮开始缓缓西移,它收敛光芒,位置逐渐下沉,从洁白如玉,变得微微泛黄。
寅时一刻已到。
一个前端细长且带有弯曲的工具,从门缝中心翼翼地探出。
桂枝儿蹲下身来,谨慎操作,随着手腕灵活转着,工具在铜质横开锁的锁芯中轻轻拨动。
很快便传来轻微的“咔哒”声。
“成了!”女子狡黠一笑,“技多不压身。”
开锁乃他们江湖儿女的必修技艺,闯荡四海时不可或缺。
想囚禁她?痴人说梦!